傍晚时分,鱼山集。
在刘君韬的一再坚持之下,刘子安主持私盐生意、唐宇主持滑口镇和安山镇的各项生意、鱼山集护卫队再次大扩编这三件事情总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众人也在刘君韬的安排之下,有了自己相应的任务。
刘子安在安顿好自己的家眷之后,三天之内就要赶往鱼山盐池主持具体事务,和驻守在那边的严虎相互配合。
唐宇也将在明天一早南下安山镇,尽快将安山镇的各项生意打理起来。
张白圭从郭家出来之后则是眉头紧锁,准备带着手下的几十名铁匠开始新的一轮大生产。此番,刘君韬给张白圭定下的生产期限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定下的兵器数量却足足有上千件,任务还是非常艰巨的。
至于陈子平和高冉则是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各自集结了麾下的一总青壮,准备换防。
按照刘君韬的最新部署,张骁军率部驻守安山镇之后,滑口镇的驻防就由陈子平负责,高冉则是率领麾下一总青壮继续留守鱼山集。
二人各自集结麾下青壮之后,便将换防的消息当众公布了,然后陈子平宣布明日一早,麾下所有青壮开往滑口镇驻守。
此时,刘君韬则是没有从郭家出来,还在和郭永忠说话。
“君韬啊,你能如此迅速的击败刘家,而且还是取得了全胜,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不过,那陈家的势力要远远强过刘家,你想如何应对?还是继续打下去?”
刘君韬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先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将击败刘家的红利消化掉,看看咱们鱼山集到底能够膨胀到何等的地步,之后再视情况做出安排。”
郭永忠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那如果陈家抢先发难,咱们如何应对?”
“这……”
刘君韬显然也是有些犹豫,说道:“凭借咱们现在的实力,过早对上陈家的话,出击不成、自保有余!如果陈家在咱们做好准备之前发难的话,我就集中所有人马全力保卫鱼山集和鱼山盐池!至于滑口镇和安山镇的产业只有暂时放弃了!”
“如此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刘君韬知道郭永忠是个心重的人,陈家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让郭永忠心中惆怅不已。
于是,刘君韬笑着说道:“其实郭员外不用如此忧虑,虽然陈家重创了刘子安,但是我相信陈家也绝不好过,毕竟刘家也不是泥捏的,那也是一方豪强!所以我认定,当陈家知晓了咱们鱼山集的实力之后,绝不会轻易开打,咱们还是有时间的!”
“但愿如此吧!”
说完,刘君韬看了看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便顾左右而言他,开始张望了起来。
郭永忠见状心中明亮,便笑着说道:“别看了,沐英那丫头闲不住,去被服厂了,现在她是被服厂的山长。”
“哦!”
刘君韬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自己已经回来一整天了,还没见到郭沐英的面呢,心里不由有些想念。
郭永忠在一旁话里有话的说道:“沐英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找的?君韬你也不小了,该想想身边人的事情了,你先在也是有身份、有势力的人了,这可是大事!”
刘君韬闻言一愣,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郭永忠自顾自地喝起了茶,不再理会自己,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刘君韬见状笑了笑,便拱手告辞,走出了郭家。
刚一出门,刘君韬便见到一人正在门外徘徊,走近一看正是刘子安。
“子安兄,一路劳累了怎么不回去休息一下,是不是我安排的住所太过简陋了?”
刘君韬笑着说道,上前和刘子安打着招呼。
刘子安摆了摆手:“练总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到处转转,熟悉熟悉村子里的情况。”
“走!”
刘君韬大手一挥,说道:“咱们一同走走。”
说完,二人便并肩在村子里散起了步。
“子安兄,到了鱼山集,日后可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刘子安笑着说道:“当然是仔细将私盐生意打理好,一者为练总募集灶户人马、用私盐赚取饷银,二来也为自己积攒一些安家立命的银子。”
“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刘子安微微一愣,说道:“还请练总明示。”
“我听说此前你们刘家人脉丰厚,可以说是遍及整个山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哈,这可是有些抬举我刘家了,充其量也就是认识的人多一些罢了,练总不必当真。”
刘君韬听完笑了笑,说道:“那就请子安兄继续和那些故人保持联络吧,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这些人脉是咱们鱼山集能够用得上的!”
话音一落,刘子安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刘君韬久久不语。
刘君韬见状也停了下来,笑着问道:“怎么了,子安兄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有些看不懂练总了,不知道练总的打算和想法。”
“哈哈!”
刘君韬大笑了起来,说道:“难道子安兄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人脉多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刘子安闻言抱拳说道:“练总真是高瞻远瞩啊,刘子安真是心服口服了!”
刘君韬大笑着拍了拍刘子安的肩膀,二人再次向前走去。
“对了,此番陈家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对你发难?你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面对刘君韬的突然发问,刘子安的脸色顿时就满是恨意,恨恨的说道:“练总有所不知,我刘家虽然在兖州府称王称霸,但是和陈家相比还是不够看的。因为陈家也参与私盐生意,所以在这私盐上,我刘家被陈家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陈家还特意规定,我刘家的私盐不得贩出山东半步,而且在山东境内贩卖私盐的得利,也要每月上缴四成给陈家!”
听到这里,刘君韬也不禁动容,万万没想到往日风光无限的刘家,竟然在陈家手下也只是一个附庸!
“我刘子安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也不甘心被陈家如此欺辱!”
刘子安继续说道:“所以,我便派人赶到河南彰德府汤阴县,面见陈家家主陈贺瑞,想要将每月的上供从四成减到三成。”
“可是,那陈贺瑞不同意也就罢了,还将我派去的心腹当场打死,丢在荒野任其腐朽,将其残缺的尸骨装在木盒中送了回来,并且附上了一封恐吓信,信中还将每月上供的银子提高到了五成!”
“真是岂有此理!”
刘君韬听完也忍不住大声叫骂:“不同意也就算了,竟然还杀人立威!那陈贺瑞的眼里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在陈贺瑞眼里,还真就没有什么王法可言!”
刘子安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我愤怒至极,当即集结了刘家的所有人马,并且联络手下的各股豪强、各地相好的大户,准备集中所有的力量向陈家下战书!”
“结果呢?”
刘君韬急忙问道,想要知道刘子安到底集结了多少人马迎战陈家。
“我手下的那些豪强、各地相好的大户知道是要跟陈家对阵,基本上没人敢来,就连滑口镇的王家都对我百般推辞。我只好集结了刘家自己的所有人马,一共八百多人,其中还有二十名弓箭手!”
“陈家出动了多少人?”
说到这里,刘子安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苦涩。
“我率领刘家的所有人马向西赶到了安山湖边,遇到了一路东进而来的陈家人马。那次,陈家至少出动了两千人,其中还有上百弓箭手、几十人的马队!”
刘子安看向了刘君韬,重重的叹气,说道:“这一仗我败得太惨了,只有四百多人护着我逃了回来,陈家的伤亡充其量只有百十号人!后来,陈家的人马担心被官府盯上,也直接退了回去。”
刘君韬皱着眉头,说道:“那两千人马是陈家的全部兵力吗?”
“我不知道!”
刘子安摇了摇头,说道:“陈家到底有多少人马,就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陈家与你我这样的普通豪强不一样,陈家是真正的盐枭!”
“真正的盐枭?”
刘君韬喃喃的重复着刘子安的话语,而后笑了笑,说道:“天色晚了,到我家一起吃点饭吧。”
刘子安不好推辞,便和刘君韬一起回到了家中。
见到刘君韬的家并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只是一间经过翻新的普通民居,刘子安当即愣在了原地。
“怎么?子安兄见我这里是不是太寒酸了?”
刘子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像练总这样不求奢华、不知享受的少年英雄,将来的成就一定非常人可比!”
“哈哈!”
刘君韬闻言大笑了起来,领着刘子安就进了屋。二人一同动手收拾了几盘小菜,弄了一壶浊酒,便开始吃喝。
“练总,对于陈家,你有什么想法?”
“先找个机会和陈家谈一谈吧。”
刘子安当即愣住了。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刘子安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现在我的实力能击败陈家吗?”
刘子安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所以,我为何要去自寻死路?”
刘君韬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说道:“我需要时间,只要时间足够,我一定可以击败陈家!在实力足够之前,我要用尽各种方法和陈家虚与委蛇,尽全力争取时间!”
听到这里,刘子安也是猛地将杯中烈酒饮下,站起来抱拳说道:“练总能屈能伸、审时度势,一定可以击败陈家,我刘子安从今以后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