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三年十月。
山东各地的豪强、士绅、大户人家,甚至是与玉山镇关系不错的官吏都先后接到了一份请帖,兖州府民团练总刘君韬邀请众人前往玉山镇做客,说是有一件用银子生银子的大生意,想要与众人一起来做。
至于刘君韬对众人所说的是什么生意,此时唐宇已经十分清楚了,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票号!
票号的前身早在唐代就已经出现,但具体票号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几种不同的说法。
根据陈其田《山西票庄考略》一书中称:“据说开始是山西的康(亢)氏。当年李自成败走时所有的金子携带不便,便把军中所有的金银财宝放在康氏的院子里而去,康(亢)氏忽拾得八百万两,因此之后将从来谋一般人便利的山西汇兑副业改为本业,特创票号,至是该地的巨商都是康姓。“近人徐珂《清裨类钞》称:“相传明季李自成携巨资败走山西,及死,山西人得其资以设票号。“
也有人认为:“山西票号在满清康熙年间产生,但在当时票号寥若晨星,可以肯定不会太多。“《何义门先生集》中所载,康熙末年何焯在家时,因生活窘迫,曾将“一应冬衣,俱当在对门当内,因皮钱尤重“,赎不回来,其家人就由原籍苏州向北京天会号汇银九十两,使其“先赎皮袄“。又据康熙40年《康熙南巡秘记》载:“时济南票号适以银款纠葛事,须时敏亲自料理。“
而民国十二年出版的《晋商盛衰记》称:票商经营,为山西极有名之商业,“创始放前清中叶,当乾隆、嘉庆间“。李宏龄《山西票商成败记》称:“溯我票商一业,创始放前清康熙、乾隆时代“。范椿年《山西票号之组织及沿革》称:“雷履泰、李正华于嘉庆二年创立日升昌票号“。
这些情况刘君韬都是知道的,但是刘君韬确实认为,会票(汇票)在明末清初已经出现。
当年顾炎武在《日知录》中称:“钞法之兴,因于前代,未以银为币,而患钱之重,乃立此法,唐宪宗之飞钱,即如今之会票也。“
所谓“飞钱“,乃是异地取银钱的一种汇兑方式,起源时间约在唐宪宗时。当时商业发达,钱币携带不便,加之钱币缺乏,各地方又禁钱出境,各地在京师的商人,便将售货所得之钱,交付各道驻京的进奏院及各军各使等机关,或交各地设有联号的富商,由机关、商号发给半联票券,另半联寄往在各道有关机关、商号。商人回到本道后,合对票券取钱,此种票券即称“飞钱“。
如今,刘君韬设定的票号营业内容和范围,主要是经营汇兑和存放款业务。
关于汇兑有以下五种情况:一、迟票。除以兑期另加汇水外,所占之期,按月估算递加。二、兑条。手续于定汇之后,立一对条,齐中剪为二纸,汇款者持上半页,承汇者将下半页寄往所汇之地验兑,交条付银,即不找保立收据也可。三、信汇。各凭各信,字号对字号,下付人堂名,须得保付给,汇水随行市。四、汇票。凭票给付,汇水随行市。五、电汇。如用明电,见电后讨殷实承保用款,错则退款,如系各家之密电,用款手续亦与明电同,电费皆由汇款者出。
而关于存款,又分往来存款及定期存款二种,前者系商家浮存,随市面之疲快,临时定日利,但存款利率较市面利率略小;后者则有定期一年者,亦有定期一、二、三、四、五、六月者,存户如在存款未到期提取利息,须立一借据。
关于放款,又分信用放款及抵押放款二种。前者放放款时须立一字据,也有随市面习惯办理者。其日利随市面而定,活期者较小;后者抵押货物,须订立合同,执其凭单,押品如系不动产,则须执其红契,并立字据,由承保者垫还。
按照刘君韬的设想,先用存银支付利息的优惠和玉山镇良好的信誉作为引子,将山东各地豪强、士绅、官吏的银子汇集起来,之后便开始以商部散步在各地的铺面为支撑,在整个山东大建票号,至少每个县都要有一家票号,尽快建立票号网络。
如此一来,各地商贾、豪强、士绅便可以凭借汇票通行各地,只要众人尝到了汇票的便利,刘君韬便可以保证,各方的银子会源源不断的汇集起来,到时候挡都挡不住!
后世银行为什么会成为最挣钱的行业?还不是因为吸纳存款、发放贷款吗?
到时候,只要票号的存银够多,刘君韬便可以利用散布在各地的票号发放贷款,不管是商贾、豪强、士绅,还是平头百姓,谁都会有一时手紧、缺少银钱的时候,刘君韬肯定不愁贷款发放不出去!
对于刘君韬建立票号的设想,唐宇听完之后可谓是惊为天人!
虽然此时的大明已经有了钱庄的村子,但也只是进行一些银钱兑换、保管财物的业务,甚至有人想要在钱庄保管财物的话,不但没有利息,反而还要向钱庄缴纳一笔费用!
刘君韬却是在钱庄的基础上,想出了一套票号的生意来,在唐宇看来可是不可思议的!
其实唐宇不知道的是,刘君韬这也是借鉴了后世的成果罢了。
没过多久,各地豪强、士绅、商贾、官吏家人便纷纷聚集到了玉山镇,就连曲阜县孔府和任城卫都派人前来,分别是单先生和李千户。
刘君韬在玉山镇衙署摆下酒宴,一连摆下了七十多桌,和前来的数百人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之后,刘君韬便让唐宇当众宣布玉山镇准备筹建票号的事情,并且将票号所涉及的业务、汇票的便利、众人能够从中得到的好处一一说明。
随后,刘君韬还特意说道:“只要诸位在我玉山票号中存下银子,即便什么生意都不做,每月也可以坐收利息,存银越多,收获的利息便越多,这可是用银子生银子的大好事啊!”
席间,一名登州府的豪商笑着问道:“敢问刘练总,要是我们存银的人太多,存下的银子也非常多,那玉山镇每月需要支付的利息也将会是海量,玉山镇能支撑得下去吗?”
“哈哈!赵老爷问得好!”
刘君韬笑着说道:“我玉山票号的业务之中不是还有发放贷款、异地汇兑的业务吗?这两项都可以为票号带来巨额的利润,诸位存银的利息绝不会亏少的,大可放心!”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对刘君韬的票号生意十分感兴趣,当即纷纷表示愿意出银子存在玉山票号。
当晚,刘君韬凭借这一顿饭就吸纳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唐宇也是当场给众人开具了银票。
是夜,众人一直相聚到后半夜才逐渐散去,在刘君韬为众人安排好的房间内休息。
刘君韬与唐宇可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二人连夜商议、细化票号的具体事务,准备立即着手筹建事宜。
同时,刘君韬还找来了胡德兴,连夜将其从睡梦之中揪了起来,对其说道:“胡大哥,从明日起,你便率领手下人马待命,随时准备协助各方运送银子过来,咱们玉山票号的总库就设在玉山镇!”
胡德兴此时已经听唐宇说了成立玉山票号的事情心中也是欣喜非常,当即领命下来。
次日一早,前来玉山镇做客的各方宾客陆续散去,胡德兴也开始安排人手在通往玉山镇的各条官道上等候,准备协助各方运送银子。
而唐宇则是回家稍稍休息了一下之后,再次找到了刘君韬,说道:“练总,有件事我觉得十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