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先城。
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周宗胜终于率领长水军将士抵达城北的一处山谷,此时已经是成化二年八月,这个世界如果是在中原依旧是温暖如常,但在西域已经是寒风凛冽,甚至一些大山附近已经开始下雪了。
周宗胜安顿好大军、做好隐蔽之后,便立即派出夜不收探查敌情,没过多久便探明了情况:此时的苦先城内大约有十万鞑虏铁骑驻守,内中鞑虏族众数十万,在苦先城周边还分布着几十万鞑虏族众。
眼见如此,周宗胜便有些迟疑了起来,虽然长水军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全军将士也是精锐敢战,但面对十倍敌军驻守的城池,依旧压力巨大。
况且此时已经是八月了,寒风凛冽、西域苦寒,对于长水军将士也是非常不利的。
周宗胜沉吟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在山谷中休整几天,伺机突袭苦先城。
就在第二天,一队急匆匆赶来的夜不收找到了长水军,见到周宗胜之后,将刘君韬的最新命令呈了出去。
周宗胜急忙打开命令,只见刘君韬直接下令放弃突袭苦先城,命令长水军立即返回铁门关,与主力大军汇合。
周宗胜大吃一惊,还以为是铁门关大决战明军战败了,急忙询问前来送信的夜不收将士。
“启禀总镇,铁门关大战我军已经取胜,歼敌十二万五千人,但是走脱了朵豁剌惕部族长巴彦克拉;同时我军的伤亡也很大,各部将士共计折损了五万八千余人,陕西镇总兵官牛岭与阵亡。”
“那兵宪为何让我军后撤?”
周宗胜愤怒的询问着,明军巨大的伤亡让周宗胜暴怒不已,恨不得立即率军冲进苦先城去。
“启禀总镇,现在西域即将进入寒冬,我军的后勤补给日益艰难,再加上兵宪审问了一些俘虏,得知苦先城内鞑虏的兵力至少有十万铁骑,实力太强,担心长水军折损过大;而且现在西域各地的回教暴动日益猖獗,兵宪也有意临时改变策略,先行扫荡西域各地。”
“唉!”
周宗胜长叹一声,此战可以说是明军进入西域以来,打得最憋屈的一仗。
“传令:全军即刻北撤!”
就在长水军将士徐徐北撤之后,朵豁剌惕部族长巴彦克拉也率领九万多败兵撤了回来。
进入苦先城后,朵豁剌惕部族长巴彦克拉便开始整顿兵马、囤积兵备,准备利用寒冬的时间,重新整顿朵豁剌惕部的实力。
当周宗胜率领长水军将士返回铁门关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九月初了,此时铁门关外寒风大作,大地上满是白霜,气温更是直线下降。
二十几万明军将士驻守在铁门关十分辛苦,关城之内只能容纳数万将士,其余的将士只能在野外扎营。
更为严重的是,因为天气越发的恶劣,京营各部将领已经联名上书刘君韬,禀明大军后勤补给运送越发困难,请求刘君韬择机后撤驻扎。
刘君韬权衡一番之后,最终决定全军从铁门关北撤,大军返回吐鲁番城驻守过冬,待到明年开春之后,再继续征战西域。
当大军返回途中,刘君韬也将自己的决定整理成奏折,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了京城。
成化帝接到刘君韬的奏折之后,召集了内阁众臣商议了一番,众大臣商议了一番之后,基本上都认为此时明军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和战果,不但收复了哈密卫,而且还灭掉了吐鲁番国,占据了吐鲁番城,已经可以得胜凯旋了,所以主张让明军将士撤回嘉峪关驻守,等待开春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不过成化帝却不同意这种观点,成化帝认为此战的初衷就是占据整个西域,几十万明军将士也为此奋战了数月之久,牺牲了数万将士,大明也耗费了海量的钱粮。此战打到现在,大明已经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必须克服困难坚持下去!
“如今西域三大部落,吐鲁番部已经灭亡,亦力把里部已经元气大伤,朵豁刺惕部新造重创,即便我军困难,但鞑虏一方更为艰难,绝不可就此撤军,给鞑虏以喘息之机!”
成化帝继续沉声说道:“臣以为,可以批准定襄侯的奏折,朝廷应竭尽全力予以支持!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大臣闻言纷纷称是。
这些大臣都是人精,明白成化帝在召集众人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此番召集众人前来只是为了统一朝廷的口径、凝聚朝臣的人心,不让朝中出现扰乱前线战事的声音。
眼下谁再继续跟成化帝唱反调,那就是存心要跟成化帝作对了,这些朝臣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臣,领旨!”
吐鲁番城。
刘君韬率部进城之后,与驻扎在这里的京营将士成功汇合,准备在城内渡过西域的寒冬,一个多月之后,成化帝的圣旨也送到了吐鲁番城,批准了刘君韬的奏请,同时也为大军将士送来了一大批过冬的棉衣和炭火。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成化三年二月底。
经过一个寒冬的休养,明军各部将士已经恢复了生气。同时山西、山东两处新操练出来的天策军新兵,会同朝廷抽调的数万援军也赶到了吐鲁番城。
此时,天策军各部的兵力经过短暂的整编已经全部满员,陕西镇各部的兵力也得到了补充,刘君韬任命陕西镇副将仇大成为新任陕西镇总兵官,统领陕西镇三万五千兵马;京营各部将士的兵力也恢复到了四万。
至于数万俘虏军兵马,刘君韬则是将这些兵力全部补充进了仆从军之中,由此仆从军的兵力也恢复到了十万左右。
至此,明军的兵力也增加到了二十八万人马,虽然远不如开战之初的五十万大军之巨,但此时的二十八万将士都是经过恶战的洗礼,又得到了新生力量的补充,可谓是士气大涨,战力也绝不亚于开战之初。
刘君韬也召集各部总兵官,准备再次出兵。
就在这时,朵豁刺惕部、亦力把里部卷土重来,在寒冬之时,这两部胡族暗中联络了部分回民~暴徒,不断吸收西域各地的回民~暴徒,将这些人马补充进大军之中。
根据军议上情报部提供的数据:此时朵豁刺惕部的兵力除了之前撤回苦先城的九万铁骑、十万留守铁骑之外,还新组建了十五万步卒;亦力把里部的实力要差一些,但在汇合了回民~暴徒之后,其兵力也增加到了十万之巨,其中步骑都有。
对此,明军众将都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光是看这纸面上的数据,去年明军浴血奋战下来的战果就已经丢掉大半了!
但刘君韬却十分高兴,说道:“虽然鞑虏的兵力重新膨胀了起来,但也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将绝大部分的回民~暴徒都聚集在了一起,只要将其击败,西域的动~乱便将彻底平定下来!而且,朵豁刺惕部、亦力把里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继续扩充兵力,其部战力注定快速下滑,而且人心也会参差不齐,对我军大为有利!”
众人也是十分赞同,此时根据情报部和军部提供的情报,朵豁刺惕部、亦力把里部正一西、一南向吐鲁番城杀来,看样子是已经联络好,准备在吐鲁番城下汇合,夹击明军主力大军。
于是刘君韬与众人商议了一番,便决定集中明军主力大军,在吐鲁番城打一场大决战,力争一战吃掉朵豁刺惕部、亦力把里部的几十万大军,而后便可以席卷整个西域!
八天之后,朵豁刺惕部、亦力把里部四十四万大军先后抵达了吐鲁番城,两部兵马分别在吐鲁番城的西面和南面安营扎寨。
其中,朵豁刺惕部大军在吐鲁番城以南二十里扎营,连营十几里,在吐鲁番城以南、以东密布铁骑巡视。
而亦力把里部在吐鲁番城以西二十里安营扎寨,一面派人与朵豁刺惕部取得联系,一面派出疑兵在吐鲁番城以北巡视。
四十四万鞑虏大军将吐鲁番城包围,对外则是宣称已经围困住明军主力,大军胜利在望,一时间西域各部震动不已!
刘君韬登上吐鲁番城头眺望远方,只见城南、城西鞑虏大营绵延不绝,鞑虏铁骑在城外耀武扬威、好不猖狂。
周围的各部总兵官、将领都是怒火中烧,纷纷请求出战,准备先杀一杀鞑虏的嚣张气焰。
刘君韬却是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不着急,先让将士们吃饱睡好,城外鞑虏刚来,等将士们休息好了,再出战不迟!”
当日,吐鲁番城内的明军没有丝毫动静,只是据称严守;而城外的鞑虏大军也没有进攻,只是加强戒备,同时日夜赶制攻城器械。
双方都在抓紧时间准备大战事宜,吐鲁番城内外弥漫着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