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轻描淡写:“那今年就别定他们的成衣和高定了。”
商明宝大惊失色:“那怎么可以,小温最喜欢他们家了!”
商家主母温有宜,名门之后,拥有着和全天下女性共同的微不足道的爱好——买裙子,最强悍的一次记录是曾经一口气买下了三个高定协会品牌当年的所有高定款,数额直接过亿。每年两季时装周是温有宜最忙的时候,从米兰到巴黎,再从伦敦到纽约、东京,所有品牌设计师都会亲自给她致电发函,邀请她首排看秀。
商明宝不说还好,一说,商陆就想起他妈一年买裙子的钱几乎快够他拍两三部电影,再一想到自己置个业开个公司还要被她电话问候,就觉得离谱。
最离谱的是,她每年为裙子一掷千金,却还在用着十年前买的保温杯。
“让她换一家就好了。”商陆套头穿下衣服,运动裤松紧带扯一半,无奈地看商明宝:“转过去。”
商明宝依言转过去:“你怎么孔雀一样!对着亲妹妹也能散发魅力!”
商陆脱下裤子,拽过另一条干净的,慢悠悠站着套进裤筒,“你别恶心我。”
“你想靠这样给品牌施压,让他们把衣服借给柯屿?”
温有宜和商陆这样的客户,对于任何品牌来说都是需要第一时间去公关的。明星穿衣服,某种层面来说其实不过是上流顾客的试衣模特而已。当然,上流名流不分家,买这件不买那件,买这家而不买那家,也有明星星光加持的原因,也算是品牌、明星和大客户之间的三方共择。
商陆笑了笑:“太麻烦。”
“那你就是在给小岛哥哥出气。”商明宝笃定又酸溜溜地说。……过分!
“这算什么出气?买不买衣服看心情而已。春夏时装周也快开始了,让小温告诉他们,今年的秀就不过去了。”
“然后等他们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就说,谁让你们不借衣服给柯屿?”
商陆:“不,是因为丑。”
商明宝:“……”
身后传来窸窣动静,她转过身,见商陆已经换好了衣服,“那小岛哥哥的衣服不还是没借到吗?”
商陆经过时斜她一眼,“用借吗?”
推开门,吩咐明叔把手机和车钥匙一起送过来。
明叔问:“出去?”
“嗯。”
“晚饭吃吗?”
商陆想了想柯屿谈起恋爱来也忽冷忽热的德行,目光沉了沉:“不一定,不用准备。”
商明宝跟出来:“去哪儿玩?是不是去找小岛哥哥?带我带我!”
商陆:“不方便。”
“不方便?怎么不方便?”商明宝满头雾水,冲着商陆的背影不死心地大喊:“有什么是我这个亲妹妹都不方便的?他还在我背上签过名呢!”
保时捷tay拥有着电动车的绝对静谧与跑车的充沛动力,一骑绝尘驶下山道,商陆给柯屿拨电话。
“在家吗?”
柯屿躺阳台上撸猫看书,嘴角淤青还剩点影子,“不在。”
商陆单手打转方向盘,一溜烟的功夫已经到了山脚下,“是吗。在忙什么?”
柯屿直觉他语气有点不对劲,大约是低沉处逸出了些微不悦。料想也是,刚在一起还没过一个月,他就撂了他快一个星期,换谁能高兴?
他乖巧地从躺椅上端正坐姿,显出充满诚意的忙碌:“在摄影棚,拍代言的新年物料。”
卖完乖尚记得关心一下男朋友,“你呢?”
“也在忙。”
柯屿慢吞吞“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那就……挂了?”
商陆干脆地说:“好。”
他这么干脆,柯屿反倒有点说不明白地难过了起来,一番话在舌尖犹豫几滚才说了出口:“……你想不想我?”
沉沉的脸上浮现不合时宜的笑意,商陆仍沉着声,冷峻地说:“还好,不是每天都有联系吗,不太想。”
柯屿心里一沉,说不出反驳的话。对方都不想他,他要是说自己其实很想他,有种自以为是的可怜,只好不甘示弱地说:“太好了,我也是。”
红灯。
商陆一脚刹车,扶着方向盘不知道闷笑个什么劲儿。
整理好情绪,他钓鱼执法:“柯屿,我没谈过恋爱,你谈过,你教我,我们这样几天不见面是正常的吗?”
厚厚的彩印影集从腿上滑落,柯屿一手撸猫一手扶额,想,……我他妈怎么知道!
迟疑但自然地:“应该还算正常吧。”
在他煞有介事的回答里,商陆的脸又沉了下去:“你——”
算了。
他改口:“你忙吧。”
银色保时捷电动跑车低调滑过十字路口,向着西江畔的高级公寓疾驰而去。
房产交易完成以后,他就在物业这里更改了业主信息,顺便办理了应有的一切门禁手续,录入了自己几台车的车牌号。径自从地下车库上到二十楼,电梯数字向上攀升时,心跳竟莫名有些加快。
甚至从梯门明如镜般的倒影中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门铃响起时,柯屿还没反应过来。有赖于这里严苛的管理,他基本杜绝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到访。这种时候能来敲门的,大概——百分百是物业。
他抱着猫,从猫眼里瞄了一眼——
我操。
浑身紧张地退了一步,猫都抱不住了。
商陆一臂抻平了抵着门,低头等了两秒,又不耐烦地敲了敲门。咚咚的声音一声赶似一声,这哪是敲门,根本就是敲响了柯屿心里要死的倒计时。
柯屿吞咽了一下,转身要走,商陆按响一侧的声筒:“开门。”
耐心十足地等了两秒,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度失真地传来:“我知道你在家,不开门的话我就让物业开门了,你自己选。”
柯屿:“……”
妈的,业主了不起啊?
金渐层蹲在他脚下仰头望他,乖乖地喵呜一声。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柯屿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看清商陆的模样,便被拽住手腕一个倒转狠狠抵在了门板上。
“‘太好了我也是’?”他翻旧账,“谁跟你也是?”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听着低沉不爽非常不妙,扣着他腕子的手却是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手腕、虎口和掌心。
柯屿仰面望他,一双黑得剔透的眼眸里写满了无辜的紧张。
“我很想你,想得工作进行不下去,一天要去画室冷静三次,”商陆恶狠狠地说,语气倏尔转轻,“你呢?”
他好直白,柯屿脚底心一空,腿都被他问软,低垂下视线说:“我——”
“也是”两个字没必要说出口,商陆偏过头垂下脸,吻住了他。
手被扣着紧贴门板,感受到一阵凉意,但手腕内侧柔嫩的肌肤却被若有似无地缓慢摩挲。
刚刚还画着人家握着画笔的纤长手指,此刻擦过他的脉搏,擦过他腕间的青筋,擦过掌心的纹路,与他十指交扣。
柯屿头昏脑胀,只觉得比他妈的吻还色情。
商陆抵着他的额,气息不稳地质问:“几天不见面是正常的?可以见也躲着不见?你是不是欺负我没谈过恋爱?”
柯屿心里一乱:“我没有躲你……”“没有躲我,解约了也不见我,那就是真的不想见我?”
柯屿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我是你男朋友吗?你跟公司解约的事竟然要我被商明宝通知?”商陆眼眸幽深,紧紧地盯着他,语气低而柔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我没有资第一时间分享这些事?还是说,你有别的想第一时间想分享的人?”
他一声一声问得并不咄咄逼人,语气很缓,因而不给人急风骤雨的压迫,反而温柔。柯屿被问他得心里蓦地一抽,简直毫无道理,“——没有,我想告诉你,只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商陆却先发现了他嘴角的淤青:“这里怎么了?”
柯屿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被商陆捉住:“别碰——疼吗?”
柯屿摇摇头:“快好了。……躺着玩手机,被手机砸到了。”
商陆一怔,观察他的神色,继而笑了起来,“是不是傻?”
“怕你看到笑我……”柯屿声音轻了下去,脸都烧了起来。
“我现在就在笑你。”
柯屿环住他的脖子:“那你还是亲我吧。”
商陆复又吻住他。这次吻得更缠绵了些,大手顺着腰侧滑下,柯屿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托抱了起来。
他两条长腿不像话地分开垂在半空中,两手因为紧张而紧紧圈住了商陆。
向来脸皮很厚万事无所谓的人,现在却一边吻一边羞得要死,浑身都在颤抖,肺腑里竟然一点氧气都没有了。
商陆一手托着他,臂膀因为发力爆发出漂亮的肌肉形状,但看着那么轻松,脸上看不到任何为难或吃力的神色,另一手甚至还能匀出去,游刃有余地深深扣着柯屿t恤下颤抖瘦削的背。
从小玩射箭一为静心二为掌镜执画笔手稳……都他妈狗屁,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柯屿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被放下时莫名就已经离开玄关到了客厅。商陆看到了他眼里的红和热,勾了勾唇,附耳低语。
柯屿听到他问:“……想要?”
整颗心都被这两个字绑架了,绑得高高的迟迟落不下。商陆看他紧张摇头的样子,气息灼热地笑出了声:“那就不要。”
将人牢牢在腿上按坐紧固好:“解约时没有遇到麻烦?”
“没有,”他乖巧回答,“都是按合同走的。”
他这几年身价水涨船高,但辰野一直没有跟他重新拟约,分成和违约金都还是按照以前的路数,钱少,违约金相对也少,综合起来其实还是他赚了,否则万万没有两千多万就脱身的道理。
“着急卖房子,就是为了解约是吗?”
“嗯。”
“第二件事,被人黑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这个你也知道?”
“以后我什么都会知道。”商陆摸出手机,划开路上顺手下载的微博客户端,“注册。”
“你自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