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了会儿觉得这样不行,强迫自己戒断,把手机关机,又对着分镜设计了会儿人物动作。等再度休息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开机,消息嗡声不停,略过无关紧要的容后再审,先找到商陆的对话框。
「睡不着。」
柯屿问他在干什么,商陆发了张照片,点着台灯的办公桌,电脑屏幕里在走苏格非的试戏片段,平板里划着注解。
没等细想,视频拨了过去。
商陆戴着眼镜,只是瞥了眼镜头就又专注到了戏上,“苏格非演技的确不错,如果我让他演梅忠良,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夜那么安静,柯屿看着镜头里他心无旁骛的侧颜。等不到回复,商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是什么地位?给你作配的话,你会不会有压力?”
柯屿支着腮,目光越来越温柔,只是看着他,听他分析苏格非的演技优劣,偶尔搭腔。
等挂断时近一点了。
盛果儿这个夜猫子一听声音就知道还没睡,柯屿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吩咐:“帮我订一间丽思卡尔顿。”
盛果儿打开软件,忍了又忍终于问道:“哥你看到商陆的热搜了吗!他原来这么厉害的吗!你怎么不早说啊!”
柯屿在夜露浓重的阳台上抽烟,闻言懒懒地笑了一声,“别废话,订好了吗?”
“只有普通房型了。”
“无所谓。”
“那行,”训练有素地问,“还用我的身份证?”
“嗯。”
盛果儿秒速预定,一边抄起外套出门,一边说:“半小时后到你楼下。”
她要去丽思卡尔顿办理入住,然后开车过来把房卡交给柯屿。
“酒店地下停车场见。”
有风险。
盛果儿敏锐地发现,一贯慢条斯理的老板今天有点急。
柯屿全副武装出门,车都是扔给盛果儿开的,他叫了辆专车。大晚上戴墨镜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瞄他,柯屿淡淡地说:“刚割了双眼皮,不是通缉犯。”
他先到,让司机开双闪等着,把车库区号发给了盛果儿。等了十几分钟,直梯门开,盛果儿也是戴口罩帽子的打扮,身上是一套家居服,外面随便罩了件长外套,看着季节都不太对。
柯屿这才下车,俩人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交接房卡,“果儿,”她善良的老板叹了口气,“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骗到一个男朋友?”
盛果儿嘤一声:“我恋爱了,我坠入爱河了。”
柯屿斜她一眼:“告诉我,受害人是哪个?”
“小陆哥哥。”
柯屿:“……”
“我知道有点难。”盛果儿自暴自弃垂下头,“我刚在网上随波逐流地叫了他老公,我有罪,我忏悔。”
这样下去不行。
柯屿轻轻打了个响指:“把头抬起来。”
“啊?”盛果儿迷茫地看着她老板半拉下口罩,露出一个温柔但非常公事公办的笑容:“你失恋了,有请下一位受害者吧。”
“为——”话没问完,眼见着柯屿摇了摇房卡,“来晚了,他跟我已经在河里了。”
……
“卧槽。”
第80章
凌晨近两点的门铃声听着怪瘆人的,尤其是在空无一人的奢华酒店内。柯屿躲着监控,帽檐压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站在厚绒地毯上,悄无声息地如同一只深夜造访的猫。
商陆在丽思卡尔顿住了近两周,他之前跟明叔一起来过一次。这里没有房卡就刷不了电梯,而他又太想看到商陆意外的表情了,便没有让他下楼接。
算盘打得很好,唯一问题是没有回应。
柯屿再度低头拨打电话,传来对方占线的忙音。
……就不该劝他开免打扰的,到头来联系不上被晾在门外的居然是自己。
门铃声又克制地响了一下,很短暂,怕惊动了别的住客。
额抵着门板,热血冲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门内问:“哪位?”
柯屿笑着叹一口气,如同电影里的标准回答:“客房服务。”
特意压低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抱歉,不需——”商陆震惊地看着全副武装的柯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捂住嘴半推着退入门内。
小腿一勾,将门轻巧关上。
商陆被他抵到墙上:“怎么突然过来了?”
柯屿拉下口罩,轻呵气:“捉奸。”
“……”
灯光下,不速之客眼波流转暗藏戏谑:“你不知道吗,为了上一部好戏,导演是会被资方‘上贡’的,”松开手自顾自往客厅里走,“让我仔细看看,屋子里到底有没有藏什么人。”
一边走,帽子摘掉了,扔到了地上;口罩摘掉了,也轻飘飘落在了地上;t恤外罩的休闲衬衫未系上扣子,脱了一半,身体被抱得腾空——他被商陆从背后强势地打横抱起。
“藏了,就在床上。”
商陆这样说着,将柯屿扔上铺着厚厚软垫的雪白双人床上,火热的身躯随即敷上。
柯屿被他扔得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得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陆不由分说地吻住。
刚才还绷得一丝不苟纸片似的床单在激烈的翻滚下瞬时皱了。
气喘吁吁氧气告罄时,吻终于停下。商陆在他颈侧流连轻啄:“不走了好不好?”
柯屿抱着他,手竟难耐得有些绵软。
其实只是想让他在不吃安眠药的情况下睡个好觉。
胡闹后入睡,果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了安定。他不见外,旋开瓶盖看余量。
“不要再吃了,再温和的药都会产生依赖。”柯屿数着药片,心里默默记下。
“不会。”
“未必是产生药理性的依赖,很多时候是心理依赖,是你需要借助吃药的这个动作来给意识打上标记。”柯屿淡淡地说,“在丽江时候,你答应过我的。”
好久远的事情了,他却记得清楚。
“好。”商陆答应他,把人抱进怀里,“那对你的依赖需不需要戒断?”
·
等到了第二天,商陆的名字才从热搜上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钟屏。
媒体拍到了他跟同性深夜共同出入别墅院门的照片。距离远,像素是狗仔祖传的低,只能看到同性手揽着他的肩,亲密度介于友人和暧昧之间。
很快有网友扒出,这个模糊不清嘴里咬着烟的男人,是辰野的老板。
这说辞就很好打发了,粉丝立刻下场控评,#柯屿#再次出现在了热搜上。经纪人袁荔真气笑了,一个电话打过来,“你是要学赵云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是吧?”
接手之前就知道棘手,没想到这么棘手,什么话题都能关联到他身上。
柯屿想也知道是麦安言给买的黑热搜,一时间生出些滑稽的黑色幽默感。麦安言真不愧是城墙砌的脸皮,还能恳切地给他发微信请罪。
商陆叫了餐,跟他在套房的泳池边一起用早餐。一边慢条斯理地给他吐司上抹上黄油,一边听柯屿跟袁荔真沟通。末了,微讽地笑了声:“这就开始了。”
柯屿挂了电话,接过他手里的吐司,“怎么?”
“早说收到余长乐的微信,说那个流量演员……”思考了一下,“陆放的经纪公司,愿意适当降片酬出演。”
柯屿明白过来:“你觉得,钟屏的料是他爆的?”
“余长乐给钟屏打了高分,那个陆放应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出品方要考虑演员的风险性,如果演员在这档口爆出黑料,虽说未必会直接被一撸到底,但也会选择先观望一阵子。
演员的私生活作风对于圈内人来说无关紧要,但观众看重,太脏的话,市场是会自发抵制的。临签约前因为这种黑料而资源流产的,不管电视剧还是电影圈都不在少数。
“麦安言没这么好对付。”柯屿笑了笑,“下午就该陆放上热搜了——他演得怎么样?”
商陆摇摇头:“年纪和外形勉强贴人物,台词太差。”
“他演戏的确都是配音。”柯屿说完,心虚地抿了口咖啡,“不好意思,我也是。”
商陆笑了起来,“你台词不差,只是还有提升空间。”
今天的试戏安排在下午开始,他一点也不着急,边用早餐,边在ipad里看新的片段资料。
卡司团队训练有素,今天排的都是院校新人,他们有的成绩优秀,有的已经接过一些商拍,比如广告或公益短片,也有的作品干脆就是vlog。给新人试戏会很快,能不能行张口的那一瞬间就有数了。
“导演,我怎么还没收到试戏通知?”柯屿故意问。
他低调签约了商陆的影视公司,一应影视方面的业务都由他那边安排。这次「偏门」的试戏,也是由他派人进行提报的。
商陆给了柯屿股份。他全资注册的宝川控股了旗下的三月影视,柯屿的影视约和股份便都在三月影视。三月的法人是明叔,而明叔和商家实际上是没有雇佣关系的——他们这样的旧贵豪门,和管家之间是老式的主仆关系,几辈的深厚情谊非现代雇佣关系可以比拟。
这样的安排,更方便三月影视为柯屿运营一些深层次的资源。
柯屿问过商陆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因为是三月发牌的。
果然是个懒得取名字的。
“公司那边还没有把你资料提报过去。”
“为什么?”
“等热闹过去了再试。”商陆云淡风轻的模样,“水已经这么浑了,加上我们之前已经合作过,所有人都会先针对你。”
他沉得住气,无论余长乐和聂锦华怎么旁敲侧击问说柯屿为何还不来试戏,他都佯装不知。聂锦华已经率自找到了答案——柯屿也许决定去栗山那边了。
网上的风向也是如此猜测,说栗山新电影筹备在即,柯屿是板上钉钉的男二号。讲道理,虽然商陆一战成名锐不可挡,但跟栗山比起来,不管是作品厚度还是演出回报,都是不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