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她望向赵臻,开始幻想是不是他们好运地中了免单。
过了片刻,领班拿过来一张被人签了字的支票。
林颂音今天有听赵臻说,法国人用支票本是很常见的事,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
上面全是法语,林颂音自然什么都看不懂,只是她留意到签名的地方。
林颂音定睛地看着那书写潦草的字母,终于认出了开头的姓:xu。
xu?所以,是姓“徐”的人帮他们结了账?
赵臻看向她,“领班说是刚刚坐在我们斜后方那桌的人。”
因为位置的关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林颂音闻言,“啊”了一声。
赵臻问:“你认识?”
林颂音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就是,刚刚我喝了柠檬水以后,他也跟着喝了一口。”
许久,赵臻了然地笑了笑,用男人很笃定的语气说道:“看来,他觉得你很可爱。”
“觉得人可爱就会花钱吗?”林颂音不是很能理解。
林颂音想,如果对方身边没有坐着一个妙龄的女人,她大概也会因为这样的行为产生一丝愉悦。
毕竟,虚荣心谁都有。
可是,根据她不久前看过去的两眼,他很照顾那个女生,给谁看都会觉得那是他的女朋友。
有女朋友的人还这样?林颂音替那个女孩感到一丝不值。
看来,对有钱人来说,为别人花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多数的人是为生活买单,而有钱就可以轻易地为心情买单,甚至不需要任何回报。
林颂音不合时宜地想起柏泽清给她买衣服,可能在他们的眼里,那真的什么都不算。
此时此刻,三十公里以外的柏泽清,手里握着手机。
他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
半小时发出去的信息,到现在还没有人回。
第18章 柏拉图
上午,柏泽清参观了他们集团有意并购的法国梅林医药公司。
因为时差关系,在巴黎时间下午四点,柏泽清出席了关于该并购案相关提议的线上会议。
会议在一个小时以后结束。
结束以后,柏泽清打车前往他今天最后一个目的地。
他习惯这样有规划的生活,除了今早酒店走廊里那半小时不在他的计划内。
柏泽清受他的老师jean的邀请,来到他家在郊区的别墅。
jean是柏泽清在法国读硕时的统计学的教授,他对柏泽清赞赏有加,再加上十分喜欢外国文化,所以在柏泽清毕业回国后,jean依旧经常发邮件关心他的生活。
其实,柏泽清并不是会和人维系感情的人。
他不擅长,冷血点说,他也并不需要。
他对感情没有太多的需求。
如果不是jean不时向他发来邮件,柏泽清知道自己并不会主动联系。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离开人群时,他的感受总是最为舒适。
jean与他的妻子marine丁克,他们并没有孩子,闲暇时在别墅的园内打理花草、种种水果。
柏泽清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
jean和marine正在准备晚餐,他们在园内为开胃的沙拉找食材,柏泽清将给他们两人准备的礼物放下后,也帮忙清洗小番茄。
因为他曾是jean的学生,所以客人帮着准备饭菜在这里并不奇怪。
不过,令柏泽清感到意外的是,等到他结束晚餐,随jean在客厅落座后,才发现客厅的两个小盘子上放满了只有这里的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糖果和甜点。
jean戴上眼镜,指着这些零食微笑着:“你几天前不是说可能会带一个小女孩过来,所以我和marine专门为她准备了她应该会喜欢的点心。”
柏泽清端坐着,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想起上周老师发邮件时,曾问他要带谁过来。
柏泽清当时在打网球,拿过手机、未经思考地回复:【ue fille.】(一个小女孩。)
柏泽清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表述错误,林颂音是年轻,但绝不是需要他时时照看的小女孩。
只是对于老师的疑问,柏泽清并没有解释,解释起来太过繁琐。
此刻,柏泽清才想起林颂音。
今天这一整天,他极少想到她。
所以,只要她不在他眼前绕,她几乎不会打扰到他的思绪。
除了在参观医药公司时,柏泽清在某件产品的推介封面上看到了埃菲尔铁塔的图案。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早上她曾说,她想去埃菲尔铁塔散步。
那么现在,柏泽清想,极有可能,她和那位在她眼里年轻又帅气的导游正在铁塔下散步。
想到这里,柏泽清皱眉,是她自己无脑到坚持在这样的天气下散步。
如果着凉了,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照顾她。
只是,再不愿意联系她,柏泽清知道自己有义务确定她的安全。
他在晚上七点半发给她今天第一条信息。
【结束了么?】
这条信息在五分钟后得到了回复。
【没。】
柏泽清只想冷笑。
一个字加上一个标点确实需要五分钟才能打出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易竞很可能会突然打来电话,问他们现在在法国做些什么,柏泽清根本懒得联系她。
就算易竞曾说过让他将林颂音看作亲妹妹,但他并不是她的哥哥。
如果她是他的妹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她一定是最让他头疼的存在。
【现在在哪里?】
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半小时过去,柏泽清都没有再收到任何回复。
通常来说,在与人交谈时,柏泽清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习惯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但是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他看向手机屏幕的次数逐渐变多,柏泽清终于选择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
即使如此,他掌中的手机也仿佛一件死物,没有传来一点动静。
也是,它本来就是一件死物。
jean坐在柏泽清的对面,跟他聊起他现在的学生,而柏泽清目光直视着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明明只有一两年的时间没怎么使用法语,柏泽清怀疑自己的外语能力在退化,不然他怎么会犯下用“小女孩”来形容林颂音的错。
一刻钟过后,在jean将甘草糖往他面前推推,说可以把这些零食带给他的那位小女孩时,柏泽清终于站起了身。
“抱歉,我有个电话要打。”
jean不介意地说,阳台比较安静,去阳台打。
转身,柏泽清没什么表情地走向阳台,拨通了林颂音的电话。
没有人接。
这是他早就猜到的事。
柏泽情表情未变,拨通赵臻的电话。
半分钟以后,终于有人接听。
柏泽情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问题,电话那头,略显嘈杂的爵士乐,还有各种人声都在告诉他,他们现在在哪里。
柏泽清甚至捕捉到电流中林颂音不远不近的笑声。
“不好意思啊,柏先生,我们现在在酒吧坐着,所以比较吵,刚看到你的电话。”赵臻在电话那端提高了音量。
柏泽清听到了酒吧的名字,是离铁塔只有一公里的那家店。
他知道吴冉所说的“赵臻是很可靠的”不会有假,他也知道林颂音已经成年,去酒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柏泽清在法国上学时,同学们下课以后在临近的酒吧聚会是常有的事,这实在没什么。
他想回一句:“好。”
然而,柏泽清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起不久前的感恩节,林颂音在酒吧喝到醉醺醺以后,是如何花样百出地纠缠着他,最后又是怎样在他的喉结上留下各种印记……
看来今晚,她打算换个人选了,是么?他刻薄地想到。
或许她已经喝多了。
“既然不好意思,那么现在,送她回酒店。”柏泽清停止回忆,冷声说道。
他已经无法顾及自己的语气是否会冒犯到赵臻。
柏泽清耐心全无地等待着赵臻给出答复,就听到林颂音的声音似乎转近。
“怎么才来就要走?你跟他说过会儿的,怕什么,他又不是老师,还能体罚我们吗?”
声音又再度转远,柏泽清握着手机的力道已经变紧。
“林颂音。”柏泽清沉下目光,只是叫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