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一觉睡到晚上,醒来时听到院子里有嬉戏声。
她在床上躺了会才起身。
中午的菜还有剩的,晚上不用再做。
陈芸出门的时候,看到肖月珍摘了好多豇豆回来。
“妈你摘这么多豇豆干嘛?”
“我腌了给你带过去吃。”
肖月珍总觉得女儿在城里过的很辛苦,买什么东西都要花钱,恨不得把地里的东西都不给她戴上。
陈芸看这么多的豇豆,目测最少有十来斤,估计不止是自家菜地,肖月珍还去祸祸叔伯家的了。
“妈这也太多了。”
“多什么,你家那么多人呢。”
肖月珍说:“这些豇豆腌了坏不了,你要是带不走我到时候寄给你,剩下还有茄子西红柿这些容易坏,等你走的那天再采。”
豇豆两天晒干,随后肖月珍把他们腌了放到罐子里。
陈芸也要准备走了,临走前一天,陈友金和肖月珍把菜地里能吃的都摘了上来,给陈芸装了满满一大包。
陈卫军请假送他们去车站,路上说了个八卦。
“听说铁柱二舅大白天上厕所掉茅坑里面去了,在里面泡了半个小时才爬上来。”
这个形容,仿佛都能闻到味道,不由觉得恶心。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我结婚那天,你说巧不巧?”
陈卫军觉得很神奇:“你说他那么大个人,怎么上厕所都站不稳呢?”
第053章
陈卫军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这个暑假还没过完, 陈芸就接到陈卫军写来的信,说工厂有意愿推拒他成为工农兵大学生。
工农兵大学生是这个特殊时代的特殊产物,从七零年还是试点, 七二年推广。
学生们进入大学或者大专院校,进行为期两到三年的学习,毕业后一样颁发学位证书。
因为推举制度不公平以及学生入学水平参差不齐,工农兵大学生在后世受到许多诟病。
但在如今,它是所有向往大学殿堂的学子们唯一的入学途径。
陈卫军显然非常想要把握这个机会, 这从他信中的文字就能看出来。
陈芸也觉得他应该争取。
不管入学的学生水平如何, 老师们的水平总是有真才实学的,只要陈卫军愿意, 他总能学到自己想学的知识。
她写信回去表达了自己的祝愿, 但随后陈卫军的回信却显得多了许多顾及, 说自己才结婚,上大学一走就是几个月,如果她明年去上大学, 到时候王三妮刚生子, 就没办法照顾到。
陈芸被弟弟的速度震惊了。
这才结婚两个月,竟然就已经怀上了?
她对着来信无语凝噎, 郑卫华看她许久没动,走过来问:“怎么了?”
“王三妮怀孕了!”
陈芸用非常惊叹的语气说。
郑卫华对于陈卫军的印象不错,知道他将要为人父有些高兴:“寄点东西回去?”
“那我改天买点麦乳精寄回去。”
陈芸看完信,把信纸折起来收好,起来的时候还在感慨:“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卫军与陈芸的通信变得频繁起来。
他才二十岁,放到后世连大学都没毕业,在这时候都要当爸爸了。
王三妮怀孕之后, 身上的种种变化都让陈卫军感到手足无措,这种心态不好和父母工友说,就一股脑写信告诉陈芸。
前一封说王三妮吃什么吐什么,后一封就说她已经不吐了但是口味变得很奇怪,然后又是摸到了孩子的胎动。
他写一次信动辄好几张纸,一点小事都要写很多字,简直比肖月珍还能唠叨。
陈芸对他的变化感到新奇,又想到郑卫华,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况。
“你说我?”
郑卫华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回想一下不太能想起当时的心情:“太远了,忘记了。”
“这怎么都能忘记?”陈芸不相信:“总不能一点都不记得吧。”
事实情况还真的差不多。
他十六岁进军队,二十岁结婚,结婚之前与当时的妻子只见过两面,印象称得上单薄。
那时候他职位还不高,假期也短,两年才有二十天假。
前妻来信说怀孕的时候他刚在全区比武中输了,只拿到了第二名,正咬牙要把人超过,完全没心思想要当父亲这回事。
几个孩子怀孕以及生产的时候他都不在,很难去体会其中的艰辛。
直到前妻因为难产而去世,他才觉得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陈芸靠枕在郑卫华腿上,拉着他的手指把玩,听他剖析当时的心态。
“难怪。”里面铁柱之所以连带着他一起炸死,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有怨的。
“什么?”郑卫华低头,抽出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痒。”陈芸拉住他的手不给动,捏了你他的手指,又往下摸到虎口的位置。
全是老茧。
“你手上的茧太厚了。”陈芸突发奇想:“能削薄一点吗?”
她说完起身,去厨房拿了把见到回来。
郑卫华可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罕见的想要退缩。
“不用了。”
“试试吧,这么厚的老茧你自己舒服?”陈芸坐在旁边,摊开他的手不让动,右手握着剪刀,刀口对准老茧最厚的地方:“你别动啊。”
郑卫华垂下眼,视线被她白皙的脖颈挡住,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陈芸小心剪掉一块老茧,抬头问他:“疼吗?”
“不疼。”
郑卫华说,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碰到她的脖子。
陈芸缩了缩,手有些不稳:“你别乱动!”
她语气有点重,郑卫华哦了一声,缩回手。
依次把两只手上的厚茧削薄了一层,陈芸放开剪刀摸了摸,老茧没有磨平,反倒是比之前更刺人了。
郑卫华握起手,把她的手指包在手心里。
陈芸动了动:“应该找点东西磨一下,对了家里是不是有锉刀?”
郑卫华:“……”
最终他还是没能拦住陈芸,让她找来锉刀,对着手心磨,非要把老茧给磨平。
陈芸没把老茧都剪完,所以这么弄郑卫华也没多少感觉。
她磨完,又摸了摸,这次感觉好多了。
正准备放开时,郑卫华却反握住她的手,手指从指缝中钻进去,掌心相触,轻轻捏了一下。
“怎么样?”
陈芸没听明白:“什么?”
“修过之后会舒服点?”
陈芸脸蛋微醺,如同刚灌满汁的蜜桃一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嗯?”
郑卫华疑惑着又问了一遍,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准确捉住双唇。
他的吻与表现出的气质很不一样,有种难得的温柔。但这样的温柔只是短暂的假象,很快他便亲手撕破了伪装,撬开齿缝攻入城门,上上下下扫荡了一番。
陈芸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脑袋晕晕乎乎的。
等到分开时,她的双唇已经被吸的发麻。
郑卫华抵着她的鼻尖,又轻轻吻了吻,低笑着问:“如何?”
……
新学期,学校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教授要走了。
教授之前是教大学的,运动才开始的时候被手下一个学生搞了,下放挖了两年河渠。
后来部队建了家属区,有了配套的中小学,一位与教授有旧的领导就想办法把他弄来教书。
如今他又要重新回去教大学生了。
虽然教授在学校里基本不管事,但他只要呆在这边,就相当于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
有了他,小学申请的东西都很容易批下来。
这几年教授与陈芸他们相处的很不错,更是教了铁柱不少东西。
他要走,陈芸一家人都有些舍不得,于是决定请教授吃顿饭当作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