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又一个仿佛遥不可及,而又叫人万分熟悉的梦境中。
他像是被包裹在什么酥软的事物当中,眼前满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清甜的甘露透过黑暗落到他身上,叶梓贪婪地抬头吸食,他竭力向上攀爬,想要汲取更多。
一丝光芒出现在他眼前。
叶梓左右张望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小绿草的模样,周遭尽是温暖朦胧的水汽,什么都看不真切。
忽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叶片上。
叶片瑟缩一下,而后又怯生生地纠缠上去,讨好地向对方露出了最娇嫩的蕊心。
那只手动作顿了顿,身旁立即有陌生的声音传来:“神君费了这么多仙露灌溉,这种子可算是破土了。一出来就知道向您示好,这小东西……”
抚摸着叶片的男子声音淡淡,一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仙草有灵,可通人性。”
叶梓仰头朝他看过去,那人的容貌仿佛隐藏在水雾当中,叫人看不清也摸不透,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在看我?”男子轻声开口,像是带了点柔和温意,“你看不到的。”
上古天神之貌,哪里是它这样一株刚出生的小草能够窥视的。
仙草在那片氤氲的水汽中住下,可大部分时候,他只能独自待着,唯有几名侍奉神君的仙童偶尔坐在院子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仙草每日最期待的,就是神君给他灌溉仙露的时候。
神君每日都会亲自来给他浇灌仙露,摸一摸他的叶子,再与他说上一两句话。
仙草听得懵懵懂懂,可仍然十分爱听。
他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君没有再来。
浇灌仙露的换做了神君身边的仙童,一样的细致入微,可到底是欠缺了些什么。仙草等了很久很久,仍没有等来想见的那个人,连叶子都变得没精打采。
仙童在院子里闲聊的时间比原先更长,仙草日夜听着仙童说话,能听懂的句子越来越多。仙草竭力听着,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下凡历劫,归期不定。”
叶梓身旁的景象忽地变换,他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沉浮,被搅得头晕眼花。光与影的交接越发清晰,叶梓猛地睁开眼,自己正被一名妇人牵着走在繁杂的街市上。
他偏着头,竟一点也想不起方才看见了什么。
“小梓,娘去给你买糖葫芦,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别哭也别闹,好不好?”妇人的声音温柔,三四岁的孩童歪着脑袋看她,懵懂地点了点头。
他看见自己的娘亲走到街角,一个不曾他见不过人将一锭银子放在她手里。随后,妇人远远看了他一眼,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想提醒娘亲,卖糖葫芦的不在那边,可还没等他往前走,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那只手力气很大,攥得他手腕生疼。
他眼睁睁看着妇人渐行渐远,没哭也没闹。
娘亲嘱咐过他不能哭闹。
随后,他被人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与许多同他一般年纪的孩子关在一处。他们整日被逼着习武练剑,在那个暗无天日、仿若牢狱的地方互相拼杀。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不胜,就只有死。
后来,他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他以为他终于能离开那个牢笼,可不曾想,他只是被带去了另一个牢笼。
恢弘气派的皇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抚摸着他的头,与他说了很多话。
那人告诉他,从今日起,跟在他身边,护着他,哪怕付出你的性命。
他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宫闱,穿过带着花窗的游廊,来到一处种满花草的院落。恰遇一个少年,从断裂的枝头摔落下来。
那张脸变得稚嫩又陌生,他早认不出那人是谁,他只知道,那是他一生都要守护的人。
叶梓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红绸软帐将外头遮得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他浑身像是被打碎又拼接起来似的,酸软得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不剩。
记忆如洪涛般卷进他脑中,叶梓轻声呢喃一声,睁开眼,眼前映出那张熟悉的脸庞。
隔着漫长的时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纵使几经轮回变换,那张脸仍可仍然俊朗依旧,那是世间最精细的工笔都雕刻不出、无法复制的容颜。
叶梓怔愣地盯着那张脸,后者却忽然睁开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视线交汇的瞬间,混沌烦乱的思绪立即被搅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昨夜疯狂的记忆。叶梓脸刷地红了,下意识往后一躲,身后某处却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软,疼得他皱了皱眉。
顾晏神情稍变,轻声问:“还疼么?”
“怎么不疼,可疼了。”
想起昨夜的事,叶梓就委屈。
面前这人在床上跟变了个人似的,霸道又强硬,翻来覆去折腾了他大半宿。叶梓刚开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