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小鬼大的妹妹心目中,是个傻乎乎的形象,送走了三人,田宓也没闲着,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在靠墙那一面的草堆扒拉出一个坑。
坑的面积不大,只能容纳下一个人。
改造好临时窝巢,她又将屋里整理的看不出什么破绽后,才钻进了草垛里。
也在这一刻,窝在一个狭小又隐蔽的环境里,感受着后背硌人的稻草触感,田宓才真的放松下来,开始考虑后面的事情。
重活一世,人的智商与阅历不会突飞猛进,她依旧是那个刚出校园没两年,有点儿小聪明,又有些胆大的普通人。
勾心斗角或者反击报复这样的事件,在她曾经的二十多年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
田宓切身遇到的最坏的人,便是大一那年,偷了她手机的小偷。
汗颜的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小偷,她曾经离的最近的坏人,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从前的生活圈子太安逸,田宓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将事情告诉田红星,让他参与进来,是最好的办法。
哪怕有些冒险,也比她一个人横冲直撞来的强。
以父亲几十年公安经验,很多事情应该都能打听出来,包括刘家的对家是谁。
至于她,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刘向东不是闲吗?
粗略看过原书的她,方才灵光一现,已经想到办法让他忙起来了。
心里惦记这事,第二天天还没亮,田宓就醒了。
简单梳洗后,又在四妹带过来的陶锅底下抠出些许黑灰,将外貌稍做了些改变,才告别了盼娣,拎上随时准备跑路的包裹,只身去往县城。
去县城,最早的班车是凌晨五点半,等田宓坐着第一班车晃荡到县城,时间还不到七点。
可能是内心深处潜藏着不安,她下意识的没去父亲说的邻村二姑家,而是来到了县城的招待所。
有了介绍信,加上田红星塞给她的钱票,还有自己攒的,她身上拢共有八十几块,住招待所没什么压力。
而她之所以选择招待所,也是因为这里是除了邮局,唯一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田宓不知道县邮局那边有没有刘向东的人,但她不会去冒险,也不介意将人想的更坏一些。
她很清楚,刘向东既然下了这么大盘棋逼自己,就代表着他放弃了怀柔手段。
人渣疯子要是激进起来,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原书的剧情,从老姑上门作媒的那一刻,往后就全乱了。
但...哪怕剧情再崩,田宓也知道这时代的治安有多乱。
所以,在危机解除前,她还是能苟就苟着吧。
只是...劝慰自己的同时,到底还是会忍不住愤怒到想揍人。
妈蛋,她好好的一个正经公民,因为一个渣渣,反倒活的躲躲藏藏,跟见不得人的罪犯似的。
气愤了半天,田宓又顺着心口,自己哄自己。
再等等,再等两天,只要再等两天,她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早上9点。
招待所里面的客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后,田宓才去到柜台打电话。
是的,她决定给大姐打个电话,寄出去的信件,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到部队那边。
但她...等不及了。
而且,想要去投奔,总要问清楚人家愿不愿意暂时收留她。
如果不征得大姐的同意,就冒冒然的跑过去这种事,她是做不到的。
“同志,麻烦你,我想打个电话。”田宓探头看向柜台里面的小休息室,发现前台服务人员换成了一个中年女人,瞧着比早上登记时那姑娘要严肃一些,但她没拿鼻孔看人。
中年女人放下手里织着的毛衣,上下打量田宓一眼,语气刻板:“为人民服务,介绍信。”
打电话也要介绍信嘛?田宓不懂,却立马从内侧口袋里将之掏出来,小心递给服务员。
女人确定证明是真的后,又将介绍信还给了回去,手指点了点桌子:“号码!”
田宓立马又递了张纸条。
女人帮忙拨通后,才将电话机递给田宓,复又指了指听筒:“像我刚才那样,放在耳朵边就可以说话了。”
闻言,田宓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微囧,轻声道了谢:“麻烦您了。”
也不知道是田宓过于客气,还是脸上的锅底灰太过明显,服务员又盯着人看了几眼,见田宓知道把话筒放在耳边后,便拿起毛线针走远了些。
见状,田宓松了口气,立马“喂?”了一声。
然后,听筒的另一边,两千多公里外的836部队,三团政委办公室,也响起了一道温厚的声音:“喂!我是陈刚,请问哪位找?”
第14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闲暇之余,田宓一直在回想那本的内容。
无奈当时看的太过潦草,文中大部分细节她都不记得了。
昨天夜里躺在草垛里时,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憋屈还是怎么的,将睡未睡之际,田宓总算在模糊的记忆深处,扒拉到了一两处刘家的把柄。
就比如,刘向东那个粮管所所长爹刘疏,不止是个会打老婆的人渣,在外面还有花花肠子。
文中这件事曝光出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嫁进刘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了。
之所以被爆出来,还是因为刘向东与对手竞争一个职位时,被对手挖出来的。
只是那时候,刘疏早已退休,时代风向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闹出来也不过是给人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原书中,这段剧情仅是寥寥几笔带过,她能想起来,委实不容易。
而如今,田宓要做的就是提前十几年捅破刘疏的丑事。
同样搞破鞋,这时候可不是一句风流韵事就能带过去的,那可是要挨□□,还要发配到农场改造的重罪。
田宓就不信,到那时候刘向东还有时间来寻自己麻烦,同时也懊恼自己猪脑子,为什么这么久才想起来这茬,否则哪里还有姓刘的蹦跶到她头上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刘疏年轻那会儿跟着人家打击地主时,没少利用职权,往腰包里揽好处。
他人精明,瓜分时财物,挑选的都是易保存的黄金,累积起来足足有一小箱,全都被刘疏藏在了他们家后屋的鱼塘里。
因为在□□时期,依然成功保住了一箱黄金,等大环境好了后,刘疏没少拿这件事在家里显摆。
刘家有黄金这事,还是昨天下海捞鱼的时候想起来的,本来田宓没想把事情做绝,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决定过几天,等刘疏搞破鞋的事情闹腾出来,刘向东忙着奔走的时候,去他家鱼塘里把黄金捞走。
不义之财,哪怕捐出去,也不能便宜刘家人。
这样,起码能为自己出口气,也算为曾经被伤害一辈子的原身报仇了。
要知道,原身可不知道刘向东是个人渣,虽然心里不喜欢他,但架不住人家外在条件的确好。
再加上,家里长辈齐齐上阵劝说,老实的姑娘没能坚持多久,就稀里糊涂的被田红星嫁了出去,从而开启了她悲苦的一生。
想到原身呕心沥血奉献一辈子,忍受公婆的欺辱,忍受丈夫的暴力,忍受子女们的漠视,临死才得来一句好,田宓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她...绝对!绝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当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全然陌生的声音时,田宓心里虽因为投奔这种事情窘迫的不行,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姐夫,我是田宓,田雨的妹妹。”
不怪她这般自我介绍,说来这位大姐夫,原身的记忆中,也就见过两回。
一次是大姐结婚的时候,那会儿原身才几岁,还没有现在的小弟年纪大,再一次,就是八年前回来接大姐随军。
那一年,田宓12岁。
所以,虽是嫡亲姐夫,认真算来跟陌生人差不多。
田宓有理由相信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却不想报了家门后,电话那头的姐夫立马反应了过来,声音都热情了一个度:“二妹啊?是收到你姐姐寄回去的包裹了吗?”
说完这话,陈刚又觉得时间对不上,按以往的速度,这会儿包裹应该还在半路呢。
果然,还不待陈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惊讶的声音:“大姐寄包裹了吗?家里还没有收到呢。”
陈刚朗笑:“是姐夫记错时间了,应该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到...”
两人不熟,电话费也贵,所以简单问候完,他就准备问二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时。
余光瞄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陈刚心里哟呵一声,对着来人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随意后,才开口:“二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同时,陈刚还故意看向来人,然后不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清冷探究的凤眸。
顿时,心满意足的陈刚无声露出个呲牙的笑容,口中语调却依旧温和:“好,我让人回去叫你姐过来,大概要二十分钟,二妹,你把号码告诉我,等你姐姐过来,我回拨过去...嗯...行,好的,那我先挂了。”
待挂了电话后,陈刚招来让勤务兵帮他回去喊人。
等小战士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他才看向来人:“怎么过来了?”
娄路回抿了抿唇:“一团组织小队,带上老乡们去山里打猎,你们要不要参与?”
“这事怎么问我?老唐呢?”陈刚是三团的政委,一般这种事情,多数找团长,唐大海就是他的老搭档,三团的团长。
“乔团家里有事。”男人眼皮都没撩一下,言简意赅。
陈刚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那我们也参与吧,刚好给下面的狼崽子们开开荤。”
后面两人又就着参与的人员商量了几句。
等聊完,见男人还是没离开的打算,陈刚哪里不晓得是为的什么,他顿时哭笑不得,抬手给人到了杯水才取笑道:“你小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那么多人给你介绍,也没见你多看一眼,这要被旅长知道你现在的模样,肯定得骂你一顿。”
娄路回接过水灌下,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静静呆着。
陈刚看的牙酸,忍不住就升起了恶劣的小心思:“话说,二妹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这个年代打电话可是很贵的,一分钟得值一斤肉。
见一直沉默的老娄总算转过头来,陈刚心里笑疯了,面上却做疑惑状。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浮夸道:“你嫂子三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了,不会...不会是是二妹找到对象要结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