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暗流（上）
“出行在外，不论何时都不可放松警惕。”伪帝对儿子道。“任何人皆不可信，危险不过刹那之事，若吾父子任何一人遇险，大胤便会大乱，处置不当更有分崩离析之险。”
“尤其美人，美人毒起来如蛇蝎，若沉迷美色便渐丧心智，故为君王大忌。切记，切记。”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记住了。”姬苏无语，只觉得酒劲太足，头都开始痛了，抬手便按上太阳穴。
伪帝见状，从后揽住姬苏亦抬手帮儿子揉按太阳穴，闻着刺鼻酒味见儿子眉头紧皱，不忍再训：“可头疼?何总管，问问这院里厨房在哪，汝亲领人去做些醒酒汤水并吃食来。”
何总管笑着上前道：“回陛下的话，都做好了，奴才与禁卫尉令大人亲自看着做的，在火上温着，奴这就唤小侍送上来。”
武帝笑着看他一眼。
“是个机灵的，今夜用心做事的都赏五十两银。”
姬苏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何总管。
这个后来提上来的总管年轻，方才席上要伺候武帝却被武帝挥手斥退，莫不是就是那个时候悄声回到后院来打点了自己父子的醒酒汤和吃食?
若真如此，实在是会惴摩帝意，是个人才。
姬苏回想晚上自己的应对与言行，并未吃甚东西，但酒确实稍多饮了些，但应该不至于到武帝这种草木皆兵的地步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乖乖认了错，唐山与姬苏把过脉后父子俩方坐下用了醒酒汤再吃了些清淡粥食。
侍女们被赐给禁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万远耳里。
万家父子二人并未睡下，而是在书房议事。
“莫非陛下并不喜欢这四个美人颜色?”万远嫡子万和皱眉道。
“可惜这四人调教时间短了些，父亲，不若，不送美人，改送珍惜宝物如何?”
万远摇头，看着烛光沉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看儿子道：“陛下南征北战，所得珍宝之多，举世闻名，吾家不过商贾，于吾等而言珍惜之物，在陛下眼里却不过平常。汝啊，当用心想想，方才筵上陛下赞了何人?”
万和垂下眼，过了一会儿忽的惊讶抬起头。
万远看儿子表情，知他已经反应过来，苦笑道：“陛下哪是不喜颜色，怕是嫌弃四个侍女身份卑微。也是为父失察了，以为席间能近身伺候便是入了陛下的眼，可陛下怕是根本瞧不上她们低贱奴女。只希望此举不会招来陛下怒火，若要保全万家，唯今之计，唯有明日……让汝两个妹妹与陛下同游洪州府街罢……”
“……倘若陛下中意莹与茹……父亲，吾万家岂是落险，当是平步青云啊。”
万和心里倒觉得此举甚好，武帝公然称赞自己两个妹妹，可见对她二人是真正中意，若把两个妹妹送与武帝换万家的前程似锦一步登天，可是天下最划算的买卖不过，然而看父亲表情沉重，他不由得言不由衷出声安慰。
万远何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他想的却是别的。
席间两个女儿显然比起危险的武帝，更相中年轻英俊的太子殿下，眼神多次往太子殿下身上溜去，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得分明，女儿有欲攀天家的野心，可以他家的身份，太子真是能够肖想的?若她两人成了武帝的人，却又心性不定挂念太子……万家就不是前程似锦，而是诛连整族啊。
他这边犹疑不定，万和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再次道：“父亲，陛下当着洪州诸官及有头面身家的商贾称赞妹妹剑舞动四方，何不是明面表示中意妹妹们呢?眼下侍女遭拒，只怕陛下的意思就是等着吾万家主动把两位妹妹送去。”
这番话，何尝不在万远心头滚过?他长叹一声，最后苦笑摇头：“罢了，明日游街，便让莹与茹去伴驾罢。”
“吾与汝母好生说道，让她提点莹与茹，莫再如席上那般大胆放肆，定要好生伺候好陛下与太子殿下。”
“父亲说得极是。”
万和附声。
两个妹妹确实要敲打好，像那般大胆不通知父亲便领着院里的侍女们献上剑舞，实在极失分寸，不过也确实博得了帝王父子的称赞。可见两个妹妹又有主意会抓机会的，只要提点了，应是不会出差错的。
父子商议好后各去休息不提，姬苏睡下后姬氏兄弟亦在讨论万家的两个小娘子。
姬武道：“方才拒了侍女，只怕万家已经得了消息，明日便要让自家两个女儿前来随驾伺候。你方才赞她们做甚?不好收拾。”
于淳廷掬着姬苏的长发边闻边笑道：“她两个眼睛都粘在吾儿身上扯不下来，不给机会让儿子亲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美娇娘，朕岂不是有失父职?”
“苏大了，心思不老实，吾二人护得太过，倒叫他不知人间险恶，也好让这两位美娇娘教教他美人是如何毒如蛇蝎的，省得他不肯听信吾二人逆耳忠言。”
“……可。”
武帝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同样掬着儿子另一侧的头发，五指为梳细细梳理着。
“这两日便让她俩随侍。”
“不错，接触一日，再从中挑一个与苏。”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最后相视一笑，眼里同样的都是森森的恶意。
——万家小娘子们，若只有一人有机会能入天家，汝等要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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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拒绝美人，并不是武帝吃醋，其实人是送给武帝的，但他不要。在这里是再次证明武帝的猜忌心很重。至于宴筵时让侍女们伺候，是做样子给外人看，事实上有写武帝似是被歌舞吸引心神，并未动什么筷。也就是说武帝防人，没有怎么吃东西。
第一次证明请看第八十二章，其中详细写道武帝临幸后宫，不在自己的寝殿而是另辟地方，然后是乐正入殿前，赤身祼体被禁卫查身，其实就是暗喻武帝疑心重，不信任任何人并自己的女人。
笑，伏笔很多，有点烧脑，所以看时要注意。
PS：今晚太晚，肝不完，只好先上半章了，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