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楮子煜和单榕离开了,但屋内的人却没有因此感到任何的安慰。
白溪呆呆地坐在床上, 目光紧紧地盯着刚才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甚至忘记了攥住被子的手。
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白溪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刚才的画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会在现在出现。若是时光能够倒流, 他一定先穿好衣服再和沉尧说话,至少不会和现在一样, 连清白都没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光机让白溪回到之前,他现在只能面对事实。
白溪永远不会忘记刚才看见的楮子煜和单榕的眼神,那种感觉就好像看见了香蕉给自己剥了皮,里脊把自己切成丁一样的震撼。
不过白溪想想就知道,若是目睹这一幕的人是他的话, 现在的反应恐怕和外面这两个人差不多, 甚至可能更夸张一点。
想到这里, 白溪忍不住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原本搭在他头上的被子因为这个动作顺着肩膀滑落,露出了藏在被子下衣冠不整的身体。
但此时的白溪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满脑子都是五个字我不干净了。
沉尧比起白溪要镇定太多,只不过这种镇定在看见白溪藏在被子下的身体后被削弱了很多。
刚才为了方便上药, 原本披在白溪身上的外衣已经被取下, 此时的少年又只剩下了一件根本没有办法挡住身体每个部位的松垮外袍,大半的肌肤都裸|露在外面, 半遮不遮的样子看起来更为诱|人。
沉尧按了按眉心,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话沉尧也就随着白溪去了,可现在还有单榕和楮子煜在外面。
虽然沉尧已经把屋子门锁上并且布下了结界,而且发生了刚才那种事情后, 两人也不会不识趣地再冲进来,可沉尧还是不太情愿。
把衣服穿上罢。他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刚才被白溪踢到地上的衣服塞回储物戒中,重新挑了一件方便穿着的送到了白溪的面前:需要我帮忙吗?
可是此刻仍然处于恍惚状态的白溪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变回人形之后,他的瞳色也不再是小猫的蓝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
此时白溪的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得不到配合的沉尧只能自己上手,他收起一副,弯下腰把白溪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历,这一次的白溪竟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的挣扎,乖巧地蜷缩在沉尧的怀里,配上一副迷茫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惹人疼爱。
白溪听话得有些过分了,就好像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他就已经适应这种新的移动方式一般。
不过熟悉白溪的沉尧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很清楚此时的白溪只是根本没有回过神来罢了,等到他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之后,肯定免不了又要闹了。
白溪的确如沉尧所言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中,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好像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不过这件事对于白溪的伤害的确不小,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之后再跟单榕和楮子煜解释的时候,那两人一副我都懂你不用说了的眼神。
这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白溪心中愤愤,仰着脑袋盯着沉尧的下巴,嘴里喃喃道:毁灭吧,我想换个星球生活。
沉尧微微蹙眉,听着白溪嘴里一直嘟囔着一串他听不懂的话,并没有应答。
沉尧从来不觉得自己和白溪之间有很大的代沟,可是当他意识到白溪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但是连起来却完全不明白的时候,头一次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了。
他什么时候和白溪的差距有这么大?
此时沉浸在社死现场的白溪并不能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已经让沉尧下定决心多和无定宗的小辈接触,至少学学现在的孩子都怎么说话,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伤心地。
坐在里间的床上,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刚才那个令他无比羞耻的大门了,白溪逐渐地从尴尬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也有了自我安慰的心情。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单榕和楮子煜似乎没有看清他的脸,毕竟单榕和楮子煜作为沉尧的师兄弟,若是看见他和自己的徒弟以那种姿态出现在一起,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退出去,不把他白溪当场逐出无定宗都算好的了。
既然如此,丢人的就是刚才在沉尧床上的那个人,和他白溪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死不承认,那两个人难道还能强行给他按上罪名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白溪顿时不纠结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衣服穿好,以一个人正常的模样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
他也不想为难自己了,既然沉尧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白溪干脆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沉尧的伺候。
只需要白溪的一个眼神沉尧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重新拿出给白溪准备好的衣服,任劳任怨地开始工作。
虽然是第一次,但沉尧动作却并没有很生疏。
毕竟白溪穿衣服很乖,就和给小猫穿衣服的时候一样,只需要下一个指令他就会乖乖照做,更何况白溪只是不清楚衣服的构造,并不是智商有问题,只要沉尧稍微提一句他就很快能领悟。
两个人配合默契,白溪很快拥有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尽管不大合身,但挽起袖子之后也就还勉强能穿。
一会儿带你去做新的。
白溪乖巧地点头,丝毫不觉沉尧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沉尧眼中闪过笑意,既然白溪没有发现,那他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被白溪早就遗忘在储物项链中某个角落里放着的他之前的储物袋,里面肯定有适合白溪身材的衣服。
沉尧挺享受现在这样看着白溪穿他衣服的感觉,也挺乐意帮白溪。
他并没有多问白溪为什么会不清楚衣服的穿法,只是给白溪介绍了一下这一类衣服的统一穿法,至少不会让白溪一直处于只能在别人帮助下才能穿衣服的窘境。
白溪学习能力本来就不差,只不过是因为接触到了新事物无从下手罢了,沉尧演示了一遍之后立马就明白了。他悄悄在心中暗自吐槽这些衣服的麻烦程度,无比怀念没有穿书前时方便的T恤和短裤。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白溪敢没让沉尧多在房间里停留,挥了挥手把他赶出去处理外面的两个人。
尽管楮子煜和单榕已经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不能改变他们一直在门口等着的事实。
若是在平时两人肯定早就离开了,可如今毕竟是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师兄弟,一时间不太舍得这么快走。
白溪不确定如果沉尧留在房间里的时间太长的话,那两人又会脑补出什么奇怪的剧情,不如早点处理了。
沉尧走之前叮嘱了白溪在房间里等他,不要到处乱跑。在他的心里,白溪化形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平安无碍,沉尧不想廷加白溪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碰到了点什么事情。
白溪扬了扬下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就算沉尧不提起,他肯定也不会出门冒险的,毕竟他能安然无恙的前提就是楮子煜和单榕没有认出他的身份,白溪怎么可能主动出去自投罗网。
沉尧看着肆无忌惮躺在他床上,闭着眼睛装睡的白溪,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
他根本不需要费工夫就能看出此时白溪的意图,假装睡觉其实耳朵竖得高高的,就差把自己打算偷听的意图写在脸上了。
沉尧心中决定早点解决师兄弟的问题,脚步情不自禁地加快。
等到他关上了里间门的瞬间,白溪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跑到镜子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
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白溪满意地点点头,挑了挑眉毛,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小手一拍桌子。
真不愧是劳资啊!
白溪臭美地前前后后把镜子中的自己打量了一遍,唯一的问题就是衣服不太合身,简直把他十分的美貌压到了八分。
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起之后要买点什么颜色的衣服来突出这张脸,最好能够压过沉尧成为无定宗第一美人。
带着这种美好的梦想,白溪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本来就才刚刚化形,对于身体的消耗极大,再加上又给沉尧贡献了不少精血,没过多久就彻底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律不知。
屋外。
单榕和楮子煜从沉尧的屋子中走出来时,两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
虽然沉尧能有喜欢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可两人的心情却始终不怎么轻松,尤其是想起来坐在沉尧床上那人的身份,师兄弟齐齐地叹了一口气,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师兄,我感觉我刚才好像眼花了。楮子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往捂着脸往雪地里一倒,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看见了白溪在二师兄的床上。
单榕低头看着地上的师弟,眼中写满了一言难尽。
他原本以为师尊的预言已经够离谱了,却没想到沉尧还能干出更出格的事情。
尽管如此,单榕其实不介意沉尧到底和谁在一起,难得看到一个让他师弟上心的人,他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其他的舆论,单榕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反正无定宗的地位摆在这里,其他宗门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能撼动沉尧,比起所谓的宗门名声,单榕的确更在意师弟的终生大事。
二师兄,你说三师兄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呢?楮子煜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力度:他不要西西了吗?
他们都是见过师尊预言的人,并且一直都坚定沉尧最后八成会和西西走到一起,虽然这一人一猫的名字有一个相同的读音,但两人都没想到白溪会和西西有什么联系。
一个是在无定宗看着长大已经成年的弟子,一个是显然还没成年,化形遥遥无期的小奶猫,怎么都不会把他们放到一起考虑。
西西还这么小,我以为师兄一定会等他长大的!尽管差了一辈,但楮子煜没少被拿去和白溪比较,所以对于这个人一直喜欢不起来。但西西不一样,西西是楮子煜见过长得最好,最有灵气的小猫了,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两相比较之下,楮子煜肯定站在西西的一边,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我还没想过师兄居然对自己的徒弟也能下手,没想到师兄竟然是这样的人。
正在说话的楮子煜感觉自己被人踢了一脚,挪开了放在眼睛上的手,坐起身喊道:二师兄你踢我干嘛。
看着面前站着的沉尧,楮子煜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错开和沉尧对视的眼神。
我是怎样的人?沉尧漫不经心地问道,淡淡的几个字让楮子煜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就怂了。
他迅速地站起来喊道:全无定宗最好的人!
沉尧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毫无技术含量的马屁。
楮子煜哪里想到沉尧会这个时候出来,他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同情的单榕,情不自禁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没想到三师兄办事这么快。
嘴上没把的结果就是楮子煜被沉尧毫不客气地关在了门外,听着屋外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哀求声,沉尧很善解人意地帮楮子煜下了一道禁言术,为保护师弟的嗓子尽一份力。
单榕坐在沉尧的对面,并没有要给楮子煜求情的意思,甚至对沉尧的决定颇为赞成。
等到窗外终于恢复了安静,屋内的两个人才开始说话。
单榕在屋内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白溪的身影,忍不住问道:西西呢?
沉尧面不改色,声音平静地说道:在睡觉,这几天在外面他没休息好。
单榕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正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便见沉尧从储物项链中取出了几株石花芮递给他:之前说的事情可以继续了,但注意不要被西西看见了。
单榕知道沉尧说的是有关石花芮的用法,可听见后半句话,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西西怎么了吗?
想起白溪在残阳秘境中因为石花芮失控的场面,沉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在满足师兄好奇心和维护白溪自尊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会有一点不好的结果。
单榕听出沉尧不愿意告诉他细节,没有多问点点头把石花芮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未央秘境的钥匙在大师兄手上吗?沉尧开口道。
是。单榕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的表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不是对宗门的秘境不感兴趣吗?
西西说的第二味仙草在里面。
单榕闻言眸子一亮,不仅仅是因为解决魔气有了新的出路,更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沉尧,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说道:这一趟出去你变了不少。
沉尧原本盯着自己面前的热茶,听见单榕的这句话抬了抬眼皮,露出眼中的疑惑。
我们之前怎么说都没办法让你改变心意,如今你倒是愿意主动寻找办法了。单榕的眼中满是欣慰,他一直没办法说服沉尧放弃自我了断的心,如今沉尧主动地改变了想法,想必和刚才他们看见的人离不开关系。
沉尧似乎看懂了单榕没有说完的话,他回头了一眼里间紧闭的大门,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否认单榕:因为有了想要一辈子陪伴的人。
单榕一看沉尧的动作就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就是不知道里面那个人听见了他师弟这番近似为表白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尽管他是看着沉尧长大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师弟,欣慰的同时不住心酸。
没想到他们师兄弟四个人,看起来最没有欲|望的人却是最先要解决终身大事的。
单榕的眼周浮现了一排笑纹,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沉尧的手上。
单榕目光扫了一眼里间的大门,凑近沉尧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师兄只能帮到这里了。
沉尧:???
作者有话要说: 沉尧和溪溪,一个努力捅破窗户纸,一个浑然不知并且把窗户换成了防弹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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