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带入宗门,便入子殿中学习文字道法,到如今已然有一十三年。
青岚师叔说凡尘无可依恋,凡间姓名也应被舍去,便给我起名紫晴,他也许并不知道,父亲并没有给我起名,从那天起,我才真正有了名字,从此往后,紫晴便是我的名。
我资质平庸,只是水灵根颇为突出的三灵根,在宗门之中自然得不到太多重视,虽说青岚师叔偶尔会照拂于我,但我还是在十岁那年被分入了外门,要靠完成宗门任务才能得到灵石,维持修炼的进度。
我心里明白自己的处境,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外门弟子虽不乏凶恶之辈,却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其貌不扬默默无闻的女子,十三年来除了修为进度不快,勉强到达练气六层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不顺心之事。
“你们可知,十年已过,聚妖林妖兽躁动不安,兽潮怕是将要爆发了。”我低着头,站在议事大殿之中,旁边那个叫做柳六的外门弟子低声与旁边之人传递着什么信息,我不动声色的听了个大概。
我突然明白了宗门将我等外门弟子叫道此处的用意,虽有预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我还记得九岁那年爆发的兽潮,将那个唯一待我好的青岚师叔无情吞噬。旁人说,妖兽虽凶残,却不足以致筑基期修士于死地。从那时开始,我便知道,最可怕的并非妖兽,而是人心。
我思及此处,心中竟是无限悲凉,不由得攥紧拳头,克制住心中滋生的恐惧。也许再过不久,我也将陨落在兽潮之中。
陨落么?那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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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兽潮,竟是苍云师祖负责,我虽对金丹期修士会插手此事十分不解,却也着实探听不到其中隐情,也只得听命行事。
我那时心中只考虑到应该如何在此次兽潮中生存下去,竟是不知自己在日后会遇见这么一个人,一个让我一生也忘不了的男人。
“这位道友且住。”我叫住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年轻修士,那人身着一身青袍,脚步极稳,浑身煞气,让我心中一阵忐忑。那人听我之言,便回过头来,他头发披散在额前,双目冷冰冰的盯住了我,看不出其中喜怒。
我心中一颤,只觉得面前之人虽与自己同阶,实力确是深不可测,就连紧绷的嘴角也透露着一抹凌厉,煞气缠身!不好相与!
若非身不由己,我定然会离这煞星越远越好,却碍于师门任务,不得不勉强一笑,引着那人到达指定的店铺之中,送上一杯灵茶,心中只巴不得这事情越早结束越好。
那人直接将灵茶饮下,动作虽快,却让人不觉得有丝毫不妥,我一愣,想起这灵茶中的灵气充盈,极易损伤筋脉。我皱了眉头,还是将灵茶之事讲于他听,那人挑了挑眉头,一副不以为意之色,却是接受了我的好意。半盏茶时间匆匆而过,他却没有显露出有丝毫不适。
“看来道兄经脉宽拓,远胜于我。”那人实力强劲,经脉自然宽拓,我忍不住腹议一句,责怪自己莽撞,随后才行礼报上姓名。
那人意外的敛去了面色的冰冷之色,他双手抱拳,轻声道,“紫晴道友谬赞了,在下任仲。”他的声音极尽温和,与他浑身的煞气截然不同。任仲么?我只觉得心中突突一跳,竟像是装了只兔子一般,我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他几眼,只觉得眼前之人与青岚师叔有些相像。
我与他相谈甚是和谐,甚至将许多不能明说之事也尽数透露给了他,还未分离,却想再次相见。
后来,还是那人先行告辞,他双手抱拳,疏离又温和地对我道,“多谢了,还望保重。”
“小妹自会保重,还望道兄得立大功,到时我们在灵霄殿一叙。”我听到自己这样说,差点咬掉自己舌头,自称小妹,怕是会遭人笑话罢。
那人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我心中憋闷,不由得悠悠叹息了一声,再见?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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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妖林一战,是我最不愿回忆的记忆,它留给我的只有妖兽的嘶吼和同门师兄弟四溢的鲜血。
我知道苍云师祖定然有所图谋,却未曾想,他连本门弟子也一同算计了进去!
我发泄般地将身上吸收精血的令牌狠狠丢入妖兽群众,缓缓闭上了眼,感受到妖兽冲着我疾驰而来,心中不由得想到,也许这是便是我最后一次闭上眼的机会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再次清醒过来之时,我呆愣了许久,动了动手,摸了摸自己依然温热的额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第116章 【正剧番外】紫晴(二)
我本以为自己必然会陨落在兽潮中,却发觉自己醒来之时躺在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之上,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筑基期前辈,正好奇的打量着我。
她看了我半天,突兀地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我愣住了,只觉得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回忆了半晌,也没有关于他的丝毫记忆,我也曾试图猜测我晕厥后发生的事情,却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那女子耐心极差,见我犹豫,冷哼了一声,才与我说,“你的命是我救下的,若是你不愿做拜我为师,那便只好将命交还给我了。”
我垂下眼,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这一刻,我觉得,我还是很惧怕死亡的。
我拜了女子为师,学了寒冰神诀,彻底脱离了灵霄殿,进入了幻谷。我的师尊,乃是掌门之女,红裳仙子。
我在幻谷中待了不过两月,便恰师尊奉命调查聚妖林之事,许是我本出自灵霄殿,她竟主动带着我一同外出。我俩寻觅整整三日,却是毫无所获,正当准备离开聚妖林时,我竟再一次遇到了任仲。
任仲还是那副老样子,即使是师傅运起灵压压制,也仍是那副淡定自若不卑不亢地语气,“晚辈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我知道师尊为何怀疑他,没错,他是散修,却能在兽潮中存活,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我知道师尊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若是摸清她的脾气,倒是极好相处。她性子虽暴躁了一些,却并非什么坏人。若说她性格高傲,倒不如说她不愿意虚与委蛇,她心高气傲,认为对于无关之人,自然不用花太多心思对待。
她有很多秘密,我有时候不由得想,像师尊这种性格之人,又怎能藏得住秘密?有时我会看见她默默的盯着幻谷中常年不散的白雾,一言不发,神色倦怠。若是我此时打扰了她,她便会冷着脸,狠狠的斥责我,然后一个人走进洞府,几日都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