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你父亲平日里又没亏待你,至于么?”
小孩哽咽道:“珩儿喜欢吃。”
“喜欢吃也不能贪吃。”祝雁停叫人拿来个大碗装了些开水,每道菜都先在水里过一遍,再送到儿子碗中。
小孩埋头苦吃。
祝雁停看着又忍不住笑,问萧莨:“珩儿这样,看着就像小时候你没给他吃的一样。”
“西北军营里,确实没什么好吃的。”萧莨随口回答。
祝雁停听着略不是滋味:“珩儿当真喜欢吃蜀菜,回京我们带几个这边的厨子回去就是。”
萧莨淡淡看儿子一眼,祝雁停给萧莨夹了一筷子菜:“你不也喜欢吃么?”
萧莨的目光转向祝雁停,祝雁停与他笑:“你以后是万人之上,用不着亏待自己,就这么短短几十年好活,当然要享受最好的。”
半晌,萧莨轻轻“嗯”了一声。
祝雁停闻言愈发高兴,他可一点不希望,萧莨日后做了皇帝每天劳心劳神,该享受的却没享受,那可太亏了。
他的表哥,一定要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第105章 火树银花
年前的最后一日,南都府里依旧不得太平,半夜,官兵全城出动,挨家挨户地搜人,抓了一大批的人下狱,其中还有不少这边的官员,连夜审讯,那位才将太师张塬拉下马、又当廷弹劾萧莨的赵姓御史就在其中。
天亮之时,萧莨以里通外贼、通敌叛国为名,将这些人全部处置。
满城风雨。
纵然有人觉得萧莨是在挟私报复,但那些被搜找出来藏匿城中的徐氏伪朝廷之人,供出的名单里确实有赵御史,萧莨并未给其狡辩的机会,直接将人斩杀抄家。
天大亮萧莨才回,祝雁停刚起,见萧莨脸上有疲惫之色,给他倒来茶,让之坐下让他揉按太阳穴。
“那赵御史确实有份?”祝雁停其实有些意外,他原本只是提议萧莨给那厮栽赃个罪名,没想到他还真跟徐氏的人有牵扯。
“嗯。”萧莨闭起眼睛,像是真的累了。
“所以他是徐氏的人?”
“不是。”
“……那是?”
“想与徐氏合作罢了。”
祝雁停一想就已明白过来,对那些小皇帝的拥趸者来说,萧莨这个摄政王显然比徐氏伪朝廷更叫他们害怕,若能扳倒萧莨,他们与徐氏就都还有机会,自然愿意合作。
如此,他们之前急着弄死张塬也好理解,自然是因为怀疑他与萧莨投诚,怕他泄密罢了。
祝雁停想了想,又问:“既如此,那赵御史为何要当廷弹劾你?不是打草惊蛇么?”
萧莨随口说道:“弹劾我应当是他个人所为。”
祝雁停了然,说来说去,还是这位赵御史想要史书留名,最好气得萧莨诛他九族,他就真出名了,以后就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宁死不屈的忠臣良臣。
但是现在这样,他死是死了,却没有死得其所,也不知会不会后悔。
“还有落网之鱼么?”
萧莨轻出一口气:“不知道。”
祝雁停不再问了,弯下腰,从背后勾住萧莨脖子,脸贴着他蹭了蹭:“你昨晚一夜没睡,去歇会儿吧,反正今日那些庆典,让那小皇帝去参加就是了。”
见萧莨不出声,祝雁停侧过头去看他,萧莨转眼觑过来,祝雁停与他微微一笑。
萧莨的目光微滞,祝雁停贴上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睡觉吗?”
萧莨转开眼:“嗯。”
待萧莨躺上床,祝雁停也没走,就在床边坐着,守着他。
萧莨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淡声道:“你出去吧。”
“别赶我走啊,”祝雁停不依,“我看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不用。”
“用的用的,”祝雁停坚持,“我就喜欢看着你,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萧莨闭起眼,无端地想起他与祝雁停刚认识那会,那时的祝雁停满心算计,虽活泼但总让他觉得像隔着一层什么,一开始他想不明白,后头想明白了又觉得失望,可如今……
如今倒是没这种感觉了,祝雁停这副痴缠黏糊的模样,真的是他的本性吗?
祝雁停并不知道萧莨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低头一口亲在他额头上:“不早了,表哥赶紧睡吧。”
萧莨平复心绪,渐睡过去。
又在床边坐了片刻,待萧莨的呼吸平稳,当真睡着了,祝雁停才起身去外头,到隔壁珩儿住的厢房看儿子。
一直随军在外头,珩儿的功课都没耽误,多半早上祝雁停让他练字抄书,下午再跟他讲课,这段时日萧莨让他多拘着珩儿,他虽心有不忍,还是给儿子加了些功课。
祝雁停进门时,珩儿正坐在窗边书案前在写什么,大嘴巴就站在窗棱上,跳来跳去,嘴里嘎嘎叫。
小孩一边写一边跟鸟说话:“马上就写好了,不要催了。”
祝雁停进门来,那小孩并没注意到。
祝雁停故意没叫人通传,放轻脚步进去,见状不由皱眉,低咳一声,小孩闻声倏地将笔一扔,原本正在写的字条揉进手心里,双手背到身后,紧张地看向祝雁停。
大嘴巴那鸟直接溜了。
珩儿这孩子毕竟只有五岁,在祝雁停面前搞小动作到底嫩了些,祝雁停与之抬了抬下巴,小孩下意识地摇头,不肯将字条交出来,祝雁停也摇头,僵持片刻,小孩垂下脑袋,不情不愿地将字条交给他。
祝雁停展开看了一眼,字条一面写着“你父亲将赵御史他们也杀了,你骗我”,另一面是珩儿略显幼稚的笔迹“杀了就杀了呗,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才骗你,你信他们迟早要死,不如信我,让我父亲做皇帝噢”。
祝雁停:“……”
若是此刻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就能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变化有多精彩。
“这是那小皇帝送来的?”
珩儿垂头丧气道:“嗯。”
“大嘴巴帮你们传信?”
“……嗯。”
大嘴巴从窗外飞回来,气急败坏地跳脚:“俺不想的!俺不想的!崽崽逼俺!”
祝雁停没理它,盯着珩儿皱眉问道:“谁让你跟他说这些的?”
“我们也不是总说这些,”小孩噘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