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御驾亲征时,忍不住纵声大笑。
庭院中停歇的几只飞鸟被这声响惊得纷纷飞走。
萧定笑了很久。
他一听就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当初他也是在杜进澹反复诱导下动了心,才会有麒麟山之困,才会有陈则铭被请出山,才会有之后多年的想用不敢用,也才会有他今日阶下囚的困境。
一切绕了一圈,其中已过经年,事态竟然还是如此相似。
杜进澹,你要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有第三部,那就肯定有5-6万字的情节,说太慢的tx,拍肩,我也很郁闷啊……
在第二部结束后,之所以停了一个多星期,也是为了整理心情,能一鼓作气写好第三部。个人从来特别重视结尾。所以这部分也许不会如同大家想的那么狗血,但贴出来的,肯定是我能做到的最好。
大概在第二部的后半截,大纲就已经定死了,纵然调整也只是微调,然而把那些条条框框写成文章还是如此艰难,其中需要克服的困难实在太多了,比如说突然发觉有些电视剧可以补补课,比如说还有几部动画买了没看,等等等等~
所以我每天都满腔兴奋,准备向结尾冲刺,然后发觉原来还有这么远啊……这样销魂的感受实在是很囧~~
第 4 章
4、陈则铭也得知了萧谨想亲自迎战匈奴军的消息,大感意外,在朝议中出班力阻。他自愿再次领兵出征,可这话不好当着众人说,只能私下请黄明德传了好几次折子。
萧谨心中有些感动,也难免猜疑嘀咕,两种情感交错纠缠,他自已也分不清楚哪种才是正确的,于是对陈则铭的请命他既不指责,也不亲近,只是不予回应。
他原本喜欢骑射,对疆场征战这种英雄行径有种少年人固有的憧憬和向往。而教导他的师长本身便是良将,身经百战,这样的事实就让他对自己的预期又更高上了几分。如今能有机会让他一展身手,萧谨一旦下死决心便再也不愿放弃了。
何况在他心中,还有份更加不能告人的目的。
他也期望能做些什么给陈则铭看,让他看看,他不肯接受的自己是个文韬武略更胜过萧定的君王。
而另一方面,陈则铭的身体每况愈下,头痛之症终于还是在他丧失斗志之后,以迅猛之态席卷而来,开始日以继夜地不断折磨他。
萧谨关心情切,派了太医上府诊断,说是宿疾难断,只能慢慢将养。
萧谨更以此为由,将他折子全退了回来。这种情况下,再执意请命为帅,只会让人更疑心自己的本来用意,陈则铭只能住口不说。
萧谨前后准备了半个月,先将皇后的父亲肖攀云提拔为殿帅,统管殿前司。又任命杜进澹在自己出征后暂任监国,处理朝政。
最终命朴寒为帅,以江中震为先锋,在黑衣旅中择了精锐之将,带着朝中大半的官员,带领大军——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开始了御驾亲征之途。
其间,陈则铭一直在家修养,两耳不闻窗外事,待闻知出兵的确切消息,已经是城外祠兵之时。
等他奔到城楼上,只见那大军已然出发。
人流宛如一条大蛇般蜿蜒而出,从城下渐行渐远直入苍穹,其势雄伟壮阔,寻不见源头,更加看不到皇帝銮驾所在。
陈则铭多少年不曾在队伍后面观望出征时的景象,不禁看得痴了。
半晌,才黯然叹息了一声,几不可闻。
杜进澹很快派人上府,询问陈则铭处置静华宫之事进展如何。
陈则铭早知道他必定要追究此事,自也备了套说辞。杜进澹却不听他这套,只派人委婉道,若是魏王不方便动手,自然会人代劳。
陈则铭听了,垂目只是沉默。
那小吏等候半晌,不见魏王应答,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顾伯连忙上前,往他袖中塞了一锭银两,两人窃窃低语一番。
陈则铭仿若不见,再呆呆愣了半晌,也不提送客之事,直接拂袖入了内堂。
独孤航在陈则铭失势后,对萧定也不如从前防得那样严密了。
可见大环境的变动对人的心理是有影响的。
萧定有时候跟他问询几句,独孤航并不怎么乐意面对他,往往是只言片语淡然对过,但举止言行中还是很尊重,也常派了兵士来询问所需。
萧定忍不住想,这少年的心思简单更胜过陈则铭当年哪。
又或者其实人人都有这样的岁月,然而可惜的是,这种善意和单纯总是无法长久保存。
这天傍晚,陈则铭再度来访,萧定看着桌上那几盘与上次相比全然不变的菜肴,颇有些无奈的感受。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静华宫前兵士交班的时刻。
萧定走到窗前,探头看了看,宫门未闭,从半掩的门扇中看出去,几名兵士正低声谈笑,一派轻松之态。
回过头正看到陈则铭从食盒中提出那个酒壶,萧定怔了怔,脸上的神情突然微微有些变化,低声咳了一声。
陈则铭抬起头,“陛下病了?”
萧定道,“上次喝酒之后,就伤风了,总是体乏无力。”
陈则铭道,“……叫太医来看看吧。”
萧定漫不经心应道,“也不是什么很奇特的症状……”
他默默凝视着陈则铭挽袖往两只酒杯中斟酒的举动,眯着眼出神,直到陈则铭将那杯满得几乎要溢出的酒敬到他面前。
萧定直直看着酒杯的波光潋滟,并不伸手来接。
陈则铭将酒杯放到他面前,似乎觉察出他的异样。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提筷子,吃了几口。
萧定端起酒杯,反复端详那杯子上的花纹,美酒流到手指上,他也浑然不在意。陈则铭全不看他,两人似乎突然都忘记了言语为何物。
他们沉默着,直到窗外兵士的喧闹声慢慢静下来。
头顶鸦鸣声声,夕阳残红的光从窗格中射进来,笼在桌上,一寸寸移动。尘埃在光柱里舞蹈,这是打破这份诡异静谧的唯一动作。
天边云层翻卷,日头一点点落下,室内越来越暗,直到最后那一沉,残阳终于坠入西山之后。屋子里头也骤然黑下来。这种黑暗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似乎能将人挤压成泥。
他们面对面坐着,却已经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一晃,还是有人燃起了火烛,点亮了宫灯。
拿火折的是陈则铭。
他将灯罩重又笼到烛光之上,低声道:“这酒菜都冷了,叫人热热吧。”
萧定淡道:“毒酒也有必要热吗?”
陈则铭沉默片刻,“说的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