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原本能从瘟疫中活下来,反而因为一条狗丢了命,那得多冤啊。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人就越惜命。
江暮云听门外没了动静,给楚不闻使了个眼色。
楚不闻照着江暮云家大铁门哐哐就是一阵踹,同时小白的吼叫声也愈发凶戾。
原本还凑在安全门跟前犹豫的人也后退了几步。
“看、看这动静,那狗不会被赶出来,关在楼道里了吧?”有人咽了口唾沫小声道。
另一个人干笑了两声,看向鼓动大家来撞门的领头人:“表哥,要不还是算了吧。听这动静,那狗的个头可不小啊。”
领头人面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你怎么知道这动静是狗闹的?我们砸了这么久的门,里面的人能听不见?万一这动静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呢?”
有人嘀咕道:“那疯狗就在楼道里,谁敢出门啊。”
那领头人闻言狠狠瞪向开口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被他阴鸷的目光一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觉得丢面子,梗着脖子大声道:“本来就是。你要觉得这动静是装的,那你去撞门。等你把狗打死了我们再上来。”
领头人冷笑:“我把狗打死了你们还想上来?上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那人被他的话吓到,硬撑着顶了句:“不来就不来,大不了老子住楼梯上。老子又不是没在人堆里住过,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不一定感染瘟疫和九成九会被狗弄伤,任谁都知道怎么选。
说完,那人就直接走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放弃的,剩下的人也都干笑两声,打着哈哈离开了。
江暮云摸摸小白的脑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白乖巧停下。
门外的领头人眯了眯眼:“没动静了?你们……”
他想说你们刚要走,里面就消停了,那动静肯定是装出来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比刚刚更加凶戾的犬吠声和撞门声就传了出来。
原本还因为那片刻的安静而有些迟疑的人也不再犹豫,走得干脆利落。
开玩笑,看这狗的疯劲儿,谁进去谁倒霉。
他们这一群人有没有能全身而退的还两说呢。
更别说人家门口还堵着水泥。
有这功夫,不如趁早收拾家当占个好地儿——或者直接把其他人赶走,自己占片好位置。
怎么都比砸水泥墙和跟疯狗较劲简单。
人都散了,凭那领头人自己,也不可能拿着一把消防斧就把门给劈开,更别提劈开门后还有条疯狗要对付。
他虽然不甘心,可也只能放弃。
门外彻底安静了。
做戏做全,楚不闻和小白又闹了一阵才停下。
有抱着家当往楼梯间安家的人路过十五楼,听见里头的动静之后脚步都快了几分。
而那领头人在听说他们走后里面依然不消停的事情之后,也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不过他对十五楼的觊觎却没放下。
现在那狗已经被主人赶到楼道里了,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它又能活几天?
等过几天狗饿死了,他照样可以去撞门。
有了小白这么个活靶子立在前头,那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十五楼里不止有条狗,还有几个大活人这件事。
亦或许他杀过人,自觉活人比疯狗好对付得多,根本不把江暮云等人放在心上。
他打算得很好,可却没等来下手的机会。
暴雨第十天,雨势已经小了许多,水也彻底漫过了六楼。
救援队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楼里时不时有人因病去世,但雨小了,大家总归看到了希望,都觉得只要再熬几天就过去了,所以这段时间还不算混乱。
江暮云刚带小白出去开完嗓子,现在正在家里研究那两只鸡为什么不下蛋的问题。
她按着课程上说的,光也照了,饲料也努力配了,可就是从没在家里发现过鸡蛋。
难道是这鸡的变异方向不对劲,直接绝育了?
江暮云痛苦地把网课进度条又回调了一截,准备再仔细参详参详。
她揉揉太阳穴,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在她手离杯子还有至少三寸远的时候,江暮云发现水杯里的水莫名晃动了一下。
江暮云站起身,仔细盯着桌上的那杯水。
刚刚绝对不是自己眼花。
第46章
◎开心的第四十六天:冲鸭!◎
江暮云起身的同时, 趴在冰块边上续命的小白也噌一下站起身,两只耳朵直愣愣地支了起来,房间里的两只鸡也突然扯着嘶哑的嗓子开始叫嚷。
江暮云把放在桌上的水杯端了起来。
水杯底下没有水, 干的, 杯子重新放回去也不会滑动。
小白跟桌子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不可能是小白撞的桌子。
她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她的谨慎也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用“眼花”这种理由糊弄自己。
总不能是楼要塌了吧?
这楼又不是纸糊的,温差最大的时候也过去了,不至于在水里泡一泡就要塌啊。
难道是南市上游决堤了?洪水来了?
江暮云从窗口往外看,水面微微泛着波浪, 不大不小的雨点打在水面上,白噪音听着还挺舒服。
忽略卡在墙体拐弯处疑似尸体的东西,外面堪称安静祥和。
如果刚刚的晃动真的是洪水的缘故, 现在外面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江暮云站起身在屋内转了两圈,顺便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收拾进空间。
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在江暮云脚边打转不出声, 看上去有些急躁又有些茫然。
江暮云准备出门问问几位邻居有没有发现不对。
她这边刚一打开防盗门, 一团小煤球就直接扑了过来。
江暮云也不知道大白是怎么精准穿过铁门缝隙扑到它身上的, 但大白的状态明显比小白更不对劲。
大白现在浑身发抖,喉咙里一直呜呜叫个不停,爪子上的指甲全部申了出来, 死死挂在江暮云怀里不肯动弹。
江暮云看向楚不闻:“大白怎么了?”
楚不闻也不知道。
刚刚大白突然就开始暴躁,拼了命地挠他, 楚不闻怎么哄都哄不好。
可能是没等到想要的回应, 大白又松开他跑去拼了命的挠门。
楚不闻没办法, 只能把门打开让大白出来, 结果大白一出来就往江暮云这儿扑。
江暮云揉揉怀里的大白权当安抚:“情况不对劲, 刚刚小白也突然开始躁动。”
江暮云把她看见水在晃的事情说给楚不闻听:“我怀疑……楼要塌了?”
江暮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她前世也经历过极寒极热加暴雨,没见哪栋楼在洪水没来的时候,就被雨水泡塌了啊。
楚不闻不会怀疑江暮云的话,他拧眉道:“不管怎么样,先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做好最坏打算。”
“行。我去叫他们。”江暮云拍拍大白,大白懂事地收起了爪子,被江暮云放到小白边上。
秦时文和秦时武家没养动物,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晃,但他们知道江暮云和楚不闻不是没事恶作剧的人,当即表示马上换衣服收拾东西做好跑路准备。
江暮云的东西弄得最快。
她只要背个逃生包,把一些常用物资放进行李箱,再把那两只鸡塞回鸟笼,绑在行李箱上就行。
江暮云收拾好东西,其他几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现在这几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一身长袖长裤,戴着口罩背着包,手上还提着个行李箱。
他们收拾东西的这段时间,外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大白和小白越来越暴躁,连笼子里的两只鸡都不安稳。
他们昨天做的两艘求生船被搬出来,先把行李箱固定在船上。
江暮云在几家窗户口都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1504的洗手间窗口,作为发生意外后他们弃楼逃生的地点。
这里位置最偏,处在两栋楼的夹缝中间。对面是墙,楼下都是各户人家的洗手间。
现在每个人家里的洗手间都封了,他们从这把东西放下去很难被人发现。
楚不闻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伞绳,几人把伞绳打好结做成几个简单绳梯,然后再用这些绳子吊着救生船,从窗口慢慢往下放。
船放下去之后,几人把那几根伞绳的另一端系在马桶底座上,又在自己身上绑好了绳扣,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大白小煤球一个,楚不闻把它揣兜里都能带下去,小白就不行了。
江暮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小白自己趴在她身上,索性又找了个双肩包背在身前。
一旦他们要下楼,就让小白在包里蹲着。
从大白和小白不对劲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外面一直风平浪静。
可越是平静,江暮云就觉得越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