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教训了一次的乔远只能憋着火,把车速放慢。
真要说他的劫数,又哪止开车这么简单?
性格恶劣张扬,打起架不要命,有钱得人人嫉妒。
哪一样听起来都不像是可以长命百岁的特质,再加上现在又去喜欢一个男生,怎么听都是将要鸡飞狗跳的人生。
债多不压身,劫多不怕死,说的就是乔远。
到了晚上,西河镇里就热闹起来。从城区来这边过节的人不少,镇上也举行了各种活动,卖河灯和七夕人偶的摊子特别火,严玖本来以为乔远会买材料自己做,谁知道向来挑剔的大少爷居然随便在摊上买了两个河灯,还有一对男娃娃。
亲眼见证他买了两对牛郎织女,又把俩织女随手送给路过的本地小女孩,严玖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你的。”乔远刷刷刷地在两个牛郎背后写了各自的名字后,写了自己名字那个丢给他,写了严小九的那个就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这种少女情怀的行为,真的是他大哥会做的吗?
“走,放河灯去。”乔远似乎没看到他局促的模样,顺手就把他的手牵了过来。
在情侣涌动的街道上,手拉手的两个男生简直是两盏一百瓦的灯,更何况其中一盏漂亮得亮瞎眼。
严玖第一次被围观,还是这种情况,羞得手都抖了,恨不得夺路而逃。偏偏乔远把他拉得很紧,一点都不在乎周围的议论和嘲笑。
“别拉了,万一被熟人看到怎么办?”严玖小声地劝说。
“熟人?谁?你不是没什么朋友吗?”乔远干脆手腕一转,跟他来了个十指紧扣。没甩开就是进步,而乔大少最拿手的就是得寸进尺。
“……”被一针见血,严玖噎了好一会才说:“被你熟人看到也不好。”
“看到就看到,他认识我我又不认识他。”乔大少傲慢地说着,拉着他的手走得更加坦荡荡。
严玖的心跳都快破表了,又没法反驳他的话,只能努力忽视周围的视线,与他肩并肩地边逛边走。
镇上最大的祠堂在举行“摆巧”的活动,人群都挤爆了整个祠堂。乔远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看到严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里面摆设的工艺品和正在现场比赛的巧姐们,终究还是没把他拉走。
直到严玖看够了,乔远才拉着他朝河边走。
“普通莲花灯就可以了吗?”严玖盯着手中做工简单的莲花灯,并不是很清楚这跟中元节放的河灯有什么区别。
“嗯,七夕节河灯大多是个噱头,中元节那天会有正式的法会放河灯,那天的河灯就必须用特殊彩纸来做。今天嘛,”他蹲下来,把河灯点燃,“只是来陪你完成心愿。”
一天内连续多次被这种不自觉地情话攻击,立场本来就不坚定的严玖连立场都快丢了。
然而乔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大的改变,他就是想要让这家伙更喜欢自己多点,至于自己跟往常有什么不同,那根本不在大少的思考范围内。
他喜欢把那家伙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模样,至于这要放下他多少惯常的骄傲和冷漠,那都没关系。
两人放河灯的地方很安静,人群还击中在祠堂那边,喧闹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严玖把河灯放入河中,盯着它慢慢旋转着离开,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看到从上游飘下来的莲花灯上坐着几个小人,立刻扯了扯乔远的衣角。
“上面……有小人。”严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妖怪。说是水鬼,又不像。更像是一群河里的小妖精,有的趴在河灯上,有的脚踩着水,像是坐着纸船出游。
夜里的阴气重,所以乔远也看到了这些小东西,解释道:“小水妖,这种季节最多了,跟昆虫一样,没什么害处。最喜欢吃腐烂的植物。”
严玖蹲在河边,呆呆地看着这些拇指大小的小妖怪从他们面前飘过,有的还因为严玖的目光而受到了惊吓,扑通地跳进了水里躲避。
来放河灯的人越来越多,严玖在乔远催促下站起身。
他抬眼看向唇角始终挂着一点笑意的乔远,低声说:“我觉得我错了。”
“嗯?”因为美好的一天而心情舒畅的乔大少始终笑着。
“其实他们并不都是可怕的。可怕的鬼都是人自己祸害出来的,那些天生的妖怪,其实有时候并不可怕……”严玖第一次放下成见,认真审视着他经历过的一切,“我总是先感到害怕,从来没想着要去了解他们。以至于光是他们的存在就成了恐惧的来源。”
乔远双手插兜,唇角微挑地听着他的自我反省。严玖的每一次改变都在他身边发生,这种改造成功的成就感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新的认识?”
严玖嘴巴动了动,纠结了好一会,才低下头,耳根红红地小声说:“因为我现在没那么怕了。”
至于没那么怕的原因,他俩都懂。
并非是狐假虎威这么简单,而是深信乔远无论何时都会保护自己,有了这种底气,他才敢抬起头,去重新审视他从前避之不及的另一个世界。
也是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信赖已经变质。
真的只是朋友的喜欢吗?
别说乔远不信,就连严玖自己,也压根不信了。
第74章
这一夜,两人住在了西河镇上。因为节日的缘故,临河的客栈都基本都被订满,最后住到了镇上一家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两人的关系还处在暧昧不明的阶段,然而同床共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此哪怕在同一张大床上看电视聊天,两人都没有一点那啥那啥的意思。
临睡前乔远又让严玖给自己唱儿歌当安眠曲,严玖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提出的奇怪要求,在把乔远唱睡过去后,自己才钻进被窝安心睡去。
半夜,乔远睁开眼,盯着窗口不知什么时候倒吊在那里的黑影,从枕头下抽出那把短刀,一声不吭地下床,在黑影扑上来的时候,左手虚空画符,右手持刀横于面前。
十秒后,黑影终于抵抗不住对方的法力,化作黑雾散去。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完全不知道自己身旁发生了什么。
乔远走到窗口,将窗帘完全拉开,看向远处还依稀飘着几盏荷花灯的西河。
七月的夜半,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这时候河边已经没有游客,路灯也剩下几盏,照亮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