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盘膝打坐,他明明贴着水面,却不沾一滴水,衣摆随风微动,在水面映出了倒影。
如此装逼的模样,在晏七颜眼里看起来,却十分费解。她虽然入修仙界不久,但也知道灵力的聚集和掌控都非常不易, 更何况濮元仙尊还要悬浮于水面, 又必须保证滴水不沾。他既然要打坐调息,完全可以选择在旁边的岩石上, 还能省点灵力。
“你来了。”濮元仙尊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他缓缓抬起头,想要在自己新收的徒弟眼里看到敬慕和崇拜,但眼睛一睁,看到的却是晏七颜一脸不解的表情:“师父看起来, 灵力挺多的。”
“……”
濮元仙尊轻咳了两声:“你既入我门下,便要重新梳理修炼方式。你修炼百年便能到筑基期,倒也算是优异。”
正道修派的修炼通常要比魔修更缓慢,他们的修炼需要日积月累,通过漫长的岁月沉淀修为和灵力,才能逐步逐步突破。而魔修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得到修为,并且将这些修为化为己有,升阶速度自然也比正道修派要快得多。
但快,并非是好。
魔修以掠夺他人修为的方式增加自身修为,每每升阶时遭遇的雷劫,都要比普通修士重上千倍百倍,许多魔修无法飞升渡劫,都是因为雷劫太重,而被活活劈死。
更多魔修被停留在筑基期和金丹期,不敢再往上升阶,就是因为害怕遭雷劫摧毁毕生修为。
所以濮元仙尊在这里夸她,实属正常。但倘若他知道晏七颜是作为合欢宗魔修百年时间才到筑基的,怕是在灭她之前,还要骂一句无用了。
濮元仙尊既要为晏七颜重新梳理修炼方式,便要知道她从前是如何修炼的:“你在百年时间里修炼至筑基期,那些修为是依靠什么方式累积的?”
睡……男人……吗?
晏七颜嘴角微微一抽,不敢把自己原身的修炼方法说出来。濮元仙尊的眼神又如此犀利地看着自己,她只觉得后背涌起了一阵一阵冷汗,脑海竟空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溷元狭天镯。
濮元仙尊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向了那暗灰色的镯子,还未看仔细这是什么法器,晏七颜忽然开口:“吃灵丹!我是吃灵丹吃出来的!”
濮元仙尊立刻蹙了眉:“你才修炼多久,竟已吃起了灵丹?”
通常年纪尚轻的修仙者,都不会选择吃灵丹,灵丹看似能增强人身体里的灵力,扩展灵脉提升修为,但若是长期服用会对身体造成极其严重的伤害,而且灵丹在炼制过程中会产生少量灵毒,这些灵毒在灵脉里久而久之堆积,会导致灵脉无法疏通,影响日后升阶。
更何况用灵丹产生的灵力,完全比不上自身聚集和修炼所得的,哪怕是资质再差的修仙者,只要时间充裕,也愿意花费更长的时间慢慢转化累积。唯有那些时日无多、升阶无望的修士,为了能够有所突破,才会服用灵丹搏上一搏。
虽然最初濮元仙尊纯粹只是因为桃花骨妖与她契定了本命契约,为了监督和引导才收她为徒的,但一旦收了她之后,便决心好好教导她,如今听她竟然是依靠灵力提升修为至此,便觉得实在可惜:“你知道你错过了最好的修炼阶段吗?”
修仙者修炼,就犹如在脚下堆砌砖瓦,一块一块累积,必须扎扎实实才能顺着石阶走向天空更高的位置。
但晏七颜在打基础的练气期却急于求生,脚下砖瓦没有累积扎实,贪图快速升阶,这就会导致越往上,脚下根基越不稳,升阶之路也会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塌,从此以后再也无望上升。
濮元仙尊长呵了一口气:“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现在你已至筑基期,接下来你要放慢脚步扎扎实实修炼。我赠你一本太始天元宝册,你遵照宝册内容,重新修炼。”
他长袖一拂,一本册子就凭空出现,悬浮在了晏七颜面前。
“多谢师父。”
晏七颜恭恭敬敬接过册子,她正打算打开看看,忽然身后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她——“参见濮元仙尊。”
来人是段柏渊。
段柏渊拜入的是扈鸿延门下,他今日来,是奉了师父的命令前来请濮元仙尊。换上玄色仙衫的他更显清俊脱俗,银色长发被青带所束,半垂在肩头,映了池中折射的水光,美得惊心动魄。他一双点漆般的眼眸微微扫过晏七颜,然后恭敬的面向濮元仙尊:“仙尊,师父请您去玄门堂议事。”
濮元仙尊一怔,不是才刚结束收徒大典,怎么又要议事:“你师父有说是关于什么事吗?”
段柏渊一拜道:“镇魔塔今日有异动,师父前去观测,归来后告知我们。亓宣仙尊……要出关了。”
亓宣仙尊的声威,不仅仅在整个艮阳宗,便是所有正道仙派,都对他极其尊崇。
当年镇魔塔内关押了许多妖物魔道,其中包括了合欢宗第二任掌门庚鸿振。庚鸿振因爱上一名艮阳宗女修,只身前来与其相会,怎料竟是一个陷阱,被艮阳宗引入镇魔塔中,足足被关押了一百多年。之后庚鸿振在塔内生吞了数千魔修,力量大增强闯镇魔塔,与当时的五大宗堂诸位仙君在镇魔塔外大战了数百回合,落败后陨落。
此一战后导致镇魔塔塔身不稳,需用千年玄铁固定,再由高阶修士输入修为固守玄铁不断,方可稳固。
当时几乎已接近渡劫期修为的亓宣仙尊毅然站了出来,选择以自身之力镇守在塔顶,保塔身不倒。众人皆感叹其为三界舍身。
现如今他终于要从塔中出来,确是一件艮阳宗的大事。
濮元仙尊从水面上站起身,脚尖踏空,一足便跨到了段柏渊与晏七颜面前:“你们且自去修炼,我立刻前往玄门堂。”
晏七颜一直想打探流明珠的事,她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段柏渊一把拉住。段柏渊恭敬的朝濮元仙尊一拜:“是。”
濮元仙尊便随即离去。
晏七颜一把甩开了段柏渊的手:“你干什么阻我!我还没问流明珠的事!”
段柏渊一步靠近晏七颜,他身上极有压迫力,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温润如玉:“师父,你前几日在宗门四处询问宝珠形法器,又去了金钟堂翻找法器出库册,如此大张旗鼓,容易引人怀疑。”
“我只是找颗珠子……就算旁人知道,也可以编个借口圆过去。他们难不成,还能从一颗珠子发现我的身份。”晏七颜有些气恼,觉得段柏渊多管闲事。
段柏渊却不急不躁,他身躯缓缓压下来,将晏七颜按在了身后的岩壁上,俊朗的面庞低头靠近,几乎触上她的鼻尖:“他们自然不可能从一颗珠子发现师父的身份,但濮元仙尊不一样,今日我若不赶来,师父是不是就要修习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