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心如麻,自然如蒙大赦。
端看裴琰平日里行事切如常,谁能想到他竟然眼盲。瑶姬暗里在府打探了番,才知原来裴琰幼时曾生过场重病,连着烧十来天,虽说病愈后性命无忧,眼睛却烧坏了。
他并非天生的不足,正因如此,眼盲后才会愈发难过。若个人生来后就没见过多姿多彩的世界,虽有遗憾,恐怕也尚能忍受,可裴琰不然。
他眼盲时已经有八岁了,八岁的孩子,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他为天都府的继承人,从生来起就被寄予厚望,原本切顺遂,只需就班,就能有个天之骄子应有的完满人生。可惜,他却遇到了这样的横祸。
瑶姬只需想想,就能想象时候的裴琰会有多痛苦。若他就此颓废,蹶不振,或者成副暴戾的性子,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他偏偏不是,行为举止如常人,甚至比般人还要宽和几分。想到他如得来的赞誉,明的武功、顶尖的棋艺、老练的谋断……这其,要付多少艰辛。
瑶姬整晚整晚睡不好,不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裴琰是个盲人,而是她想到裴琰为此吃过的苦,便心恸难忍。
虽然瑶姬极力压抑着,不想在裴琰面前表现来,裴琰心细如发,还是注意到了。他起初觉得奇怪,为何这个丫鬟像是很伤心?他并不觉得瑶姬是存了要给自己做侍妾的心,才有如此表现,因为是她强压着的,却又无法从她上剥离而的怆然和怜惜。
裴琰时疑惑,时又很好奇,遂在瑶姬为他奉茶的时候问:“你是因为我眼盲,所以可怜我吗?”
瑶姬怔了怔,她不想在此事上撒谎,垂着头轻声回答:“并不是,公子虽是盲人,实则远比健全之人要众的多,并没有什么需要可怜的方。奴婢只是……想到公子为此受过的苦,心里不忍落。”
这个回答大大乎了裴琰的意料,他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的话,在他刚刚眼盲的段时间里,确实有人说过。可是随着他愈发优秀,不仅能行动如常,甚至比健全之人做的还要好,渐渐,即便是边最亲近的人都忘了——他要做到这些,究竟有多难。
“你,”他张了张,最终只能干说,“你有心了。”
自此,裴琰便总是忍不住有意无意去注意这个有心的小丫鬟。他这才发现,原来瑶姬在府里过得并不算好。
她不是裴家的家生子,又是因着宋家想把她送给自己做侍妾才的府。虽说裴琰自己贯对这事不假辞,府很有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她又没有亲眷朋友,虽有些婆子见她在裴琰院做事,想认她做个干女儿,她大概是因着傲气,也不曾答允。也只有白鹭因着几分香火情,平日肯与她说几句话。
就是这样被人孤立冷落着,裴琰听她说话的语气,却总是透着轻巧与快活。与裴琰对弈之时,或是说些冬去来的美景,或是说些府琐碎的趣事,就连厨的只猫儿偷了鱼,这样的小事,听她提起来,也都充满了趣味。
裴琰想,若是将小丫鬟的声音形容番,莫如枝头上快活的黄莺儿最为贴切。他情不自禁开始好奇起了瑶姬究竟得是何模样,裴琰不止次听人说过,她生的极美。
究竟有多美?其实裴琰对她的美貌并不好奇,他只是想看看她的模样罢了。
这样的念头让裴琰惊愕,他知自己的眼睛是无法复原的,所以从失去光明的刻开始,他就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对“看”这个动作抱有渴望。只有不去想,他才能够心平气和,接受自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事实。
而,这竟是他十几年来,第次又兴起了想要“看到”什么的念头。
裴琰不知自己的心境变化究竟代表着什么,可若要让他将小丫鬟远远打发走,他犹豫再,却又不想开。
他是个极擅掩藏情绪的人,这番思量可谓是惊心动魄,面上表露来的依旧云淡风轻。是以瑶姬便毫无所觉,依旧在裴琰手谈时伺候着茶水。瑶姬毕竟不是真正的奴仆,对上裴琰无畏惧之心,反倒有了许多朝夕相的亲昵,言语间也不拘束。
这日两人照旧在亭对弈,裴琰于此确实深,瑶姬与他争胜,十停里有九停都是输,不由将棋子掷了:“不来了不来了,这许多天了,公子也该知奴婢与公子差得不是星半,何苦教奴婢又输了没脸。”
裴琰:“你前番输我十余子,如只输我六子,虽说依旧是输,技艺却有所,这难不是好事?”
瑶姬摆张苦脸:“公子是真正的棋之人,自与我们这等俗人不同。我们是只要胜了就兴,可不管其他。”
裴琰听她言语里不自觉用上了“我”字,心不由欣悦,:“你不棋,却是钟何?”
瑶姬想了想,她以前在天里时候就极丹青之术的,遂:“我喜欢画画。”
话,方愣住了。裴琰是个文武兼备的全才,这么多项技艺里,唯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