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
“……能给爷爷吗?”
“什么?海报吗?我这儿还有,可爷爷……你要它干嘛啊?”
他没再解释。
如今,海报就躺在他的包里。被召集的战友们坐在一处,在一群来看电影的年轻人中间,他们一群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起回味着这个故事。
连天的炮火,土堆被炸起来了老高。尘烟飞扬,这支小队只能狼狈地来回躲,压根儿没有可以与其抗衡的火力。
“跑啊!”男人咬紧牙关给枪上了膛,扭头冲着后头喊,“你他妈是不是傻在那儿了,还不快跑!——我们都年纪大了,你才多大?……还待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去报信!”
青年并没有起身。他借着尘土的掩护,忽的从地面上匍匐过来,到了男人身侧。男人难以置信,瞪着他,“你——”
你过来送死?
这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完,飞扬的弹片已经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去了。青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倒,随即面色沉静严峻,扶正了他的枪。
“八点方向,”青年把枪微微转了转,“瞄准。”
男人一头雾水。
“瞄准什么……啊!”
找准位置,青年已经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指,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管里直直地飞跃出去,男人心中大惊,刚要斥责他浪费子弹,却听见了那端传来的一声闷哼。
显然是有敌人中弹了。
这会儿能见度这么低的环境里,青年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仍旧若无其事调整着他枪的位置,“看好了。”
“……”男人怔怔地望着。没有瞄准镜,也没什么能立住枪的地方,青年更像是就这么随手一放,可射出来的子弹轨迹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冲着一个方向飞去。
又一个。
“三点!”
这回不用他动枪了,男人已经自发自觉移动了位置。
倒地!
一枪一个,丝毫没有走空。男人侧过头,能看见青年紧抿着的嘴唇,看起来皮肤白,年纪小,头发微微打着卷儿,更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可却也完全不像是个孩子。
青年斜睨过来,淡淡看向他。
“现在谁该去报信?”
“……”
荧幕上的男配角瞬间脸色变了,青白交加。坐在正中间的老兵看见这熟悉的一幕,忽然微微笑了,身旁人也笑,拍着他的手背。
“那个时候不懂事……”他低声道,“也算是吃了教训。”
谁能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娃子,居然也能这么强悍?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
这一切都在眼前重演,甚至有一种时空倒流的荒唐感。电影是4D的,椅子前前后后晃动着,每一次的炮声都近在咫尺,好像有人从电影里头探出了一只手,一把把他们拽入其中去。
电影里的人喜欢吃鱼,偶尔会光着脚去河里捞,一捞一个准。
——当年也是。
电影里的人是为了给他村子报仇,想让每一个参与那件事的敌人都死在他手里。
——当年也是。
电影里的人有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眼睛冷清清的,却泛着别样的怪异感,里头好似镀着一层艳丽的血光。
——当年也是。
越是向下看,他们曾经知道的故事便被演绎的越多。那些回忆好像都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了,它们血淋淋在面前摊开来,逼着所有人去正视、去怀念。
坐在中间的老人已经老泪纵横。他们好像都懂了什么,却又谁也没有说透,一群人坐在电影院里,手珍惜地将胸膛上的军功章摸了又摸。
电影快到结尾的部分,胜利的凯歌奏响大地,片中的队长追了出去,询问:“为什么要走?”
他挠了挠头,说:“咱们赢了,他们已经无条件投降了。虽然你不是队里的人,可是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好好表彰你的……”
青年却摇摇头,说:“我不要。”
“这怎么能不要?”队长急了,跳下来拉他,“你还这么小,未来还长,这个荣誉拿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不会骗你——”
“我没说你们骗我,”青年的表情没有丝毫浮动,淡淡将他的手拉了下去,“我只是不要。”
队长站在那儿,头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愣生生愁成了一个小媳妇儿,前后追着问:“那你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片中的青年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得远了。半晌后,他如同梦呓一样,低低地道:“我想要……”
他的眼前铺开一片浓墨重彩的血色。
“我想要我的家回来。”
“可我只能想了。”
——可我只能想了。
影院里坐着的老人猛地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发出一声含糊的啜泣。直到电影结束,他也不曾起身。
他们一直沉默地在座位上坐着。后面的小年轻们陆陆续续退了场,还在好奇地扭头打量着他们。
“干什么呢这是?一帮老爷爷一起组团看电影?”
“关键是为什么不走啊,不会也是冲着景宝来的吧?”
“哎哎哎,好像哭了……”
于是有细心的女孩子掏了几张纸巾过来,请他们擦一擦脸。老人没有接过去,他们把脸埋在手掌中,一声不吭,只有指缝间渐渐流下了什么,啪嗒一声砸在了椅子上,留下一个小小圆圆的深色痕迹。
他们不会认错,更何况那人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老人们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等来了一个答案。
——找到你了。
——
为司景吸引来了一大批自来水,几乎要把司景的演技吹上天。司景并不是那种容易翘尾巴的性格,可看见社交媒体上都大肆宣传规划他未来的影帝之路,司大佬还是禁不住翘了翘尾巴,得意洋洋。
他往阚泽的膝盖上一跳,昂起圆脑袋。
看我厉害不厉害?
阚泽轻声笑了声,手拎着他的后脑勺处的几小撮头发,揉了揉。
“厉害,”阚泽夸奖道,“我们小花有灵气,学得快,又努力,真的非常厉害。”
猫薄荷草向来不吝惜于对他的称赞,啪嗒啪嗒把毛脑袋都给亲湿了。司景顶着湿乎乎的脑袋碰了碰他的嘴唇,这才施施然跳下去。
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奇怪的现象。
往年的抗日剧拍了不少,基本上每一部都会有切身经历过战斗的人跳出来指责剧拍的一塌糊涂,简直是藐视史实瞎编乱造,可笑的不能再可笑。
这一部按说荒唐元素也不少,甚至还有“猫妖”这种成精了的动物贯穿全电影,比八百里外一枪爆掉敌人头颅也强不到哪儿去。可出乎意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