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忆是河图的发小,小忆的外婆家就在五里埔,那是当年查文斌故事开始的地方。
河图说他师傅亲自要去,小忆自然是乖乖早就到了。
老远的,便就看到了他们的车。一见查文斌下来,原本还有些底气的小忆瞬间怂了。好些年不见了,他显得越发超然脱俗了。从双脚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到,就不会再有搞不定的事情。
“查叔,您怎么来了呢?”
“呵,我不来,让你们胡闹呗?你外婆都多大年纪了,你个读书人怎么也跟着瞎参和!”
他很讲究礼节,来时,手里还提着东西。我看着是两个药方包,估摸着里头应该是给老太太准备的补药。这些也都是他自己从山里采的,晒的,再加上独门的方子,可比那些市场里买的礼盒强到哪里去了。
他的到来,让诸多人都很意外。外婆今年八十来岁了,虽然年纪大了,可精神和脑子却一直是好的。也就是这两天,忽然就开始神神叨叨起来,整宿整宿的不睡。
屋子里,小姨正陪着外婆。外婆的口中一直在念叨着,说的话与往常不同,语速很快,又很不清晰,夹杂着她老家的方言。
查文斌只是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婆,然后便就把小忆和他舅舅叫到了一旁。
他问小忆道:“听河图说,你觉得老人家是生病了,你是怎么判断的。”
小忆道:“年纪大了,脑血管会堵塞,又或者是小脑萎缩,也有可能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
他点头道:“你想说老年痴呆吧。”
“嗯,都有可能,所以我打算带外婆去省城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小忆继续道:“前面来过两个先生,其中一个说这外婆屋里不止有一个索命鬼,得有七八个。我当时就觉得太扯,我舅舅家这房子的风水是河图亲自定的,大门也是完好的,又不是荒郊野地的,怎么可能来了一屋子的鬼呢!”
查文斌继续问道:“那还有别的依据吗?”
“有,”小忆继续道:“外婆说白天房间都里有一群人,有老人有孩子。她还说,看见家里的米啊,油啊,肉啊都被那些人给偷走了,还责怪舅舅不管。
有鬼的话,不至于这大白天的就能出现这么多吧。还有鬼偷那些个玩意干啥啊,这分明是她脑部出现了幻觉所致。
查叔,不是我不信您。反正您过去也教育过我们:如果是生病,那就优先看医院,耽误不得。神鬼之术,不能当作医术来看,尤其是我外婆年纪大了,如果真是脑部有问题,我怕拖着会越发的厉害了。”
“嗯,”查文斌看着舅舅道:“你这外甥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不是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就想到找先生。你看你找了几拨,老太太也没好转。”
“那不是也没办法,”舅舅道:“我妈那人脾气犟的很,就是不肯去医院。这小子说强行绑着去,我说她年纪这么大了,本身心脏也不好,哪里禁得起这折腾,这不也是没办法。”
“行,我进去看看。”说罢,查文斌就进了屋。一进客厅,外公徐鲁班的照片就挂在墙上,他与查文斌也算是旧相识。查文斌对着那遗诏拜了拜道:“徐叔啊,别来无恙,你要多多保佑家人啊!”
外婆的房间在一楼,前后都开了大窗,屋内倒也亮堂。查文斌坐在外婆身边,倒也一眼就认出了查文斌,然后就拉着查文斌的手开始拉起了家常。
“大娘啊,你跟我讲讲,这屋子里现在还有人吗?”
“没有了,”外婆摇摇手道:“你来了,它们就都跑走了!”
“哦?”查文斌笑了,握着她的手道:“那看来,它们有点怕我。那那些人在您这屋子里主要干了什么事啊?”
外婆一本正经道:“也没干什么,就是围着我。一个个铁青着脸,我叫它们走,它们也不走,拿扫把赶都赶不走。还有你看,把我那个床,沙发哦弄的乱七八糟的,那些孩子就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吵死了!”
“嗯,”查文斌看了一眼那铺的平整的床道:“是有些乱,有些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打屁股!大娘啊,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好好!”外婆连声点头,查文斌握着她的手腕用手指轻轻按压。过了一会儿,他又检查了外婆的眼睛和口腔。
“大娘啊,家里的这些陌生人呢,今天晚上我给你全部赶走好不好?”
“好啊!”外婆看着舅舅和小姨抱怨道:“你看,我跟他们说了,他们还不信!家里东西都要被偷光了!”
“还有一个问题,”查文斌道:“这外面的人我能赶走,可是还有一个人在你的脑袋里面。要想把它赶走,就必须要去医院照个片子,我一拿到片子,就能用桃木钉把它给钉死了!您看这样好不好,现在就叫他们送你去医院,晚上拿回片子,我来教你怎么扎它!”
外婆睁大着眼睛道:“真的?”
“那肯定真的,如果去晚了,或许就跑您肚子里去了,到那时就不好找了!”
“可我上回去医院,医生连点滴都没给我打,那些医生都不行!”
“这回肯定给你打!”查文斌道:“我给你换个大医院,他们能给住在你脑袋里的鬼给照出来的。”
外婆起身道:“好,那我就去,你晚上可别走哦。”
见老人终于答应去医院,小忆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他想着自己的判断或许是对的。
“我外婆是生病了吧?”
查文斌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小忆的肩膀道:“找个好点的医院去做检查,如果可以的话,就别住院。河图,你开车,陪着一起去。”他指着河图的车特意又道:“开你的车!”
小忆不好意思道:“这事儿怎么能麻烦河图呢……”
“不是麻烦,是必须!”查文斌没有给理由,但从他的言语里,大家都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说法。只是这个说法,他不愿公开说出来罢了。
最后是,小忆与河图还有小姨,一起带外婆去医院。而舅舅则被要求留了下来,等到他们走了,舅舅才问道:“是真有问题吗?”
“老人看到看不见的东西,是因为阳气太弱了。”查文斌道:“阳气一弱,那些东西就会嗅着味道来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处理那些东西,而是先要稳住她自身的身体。若不然,即使我今天给清理掉了,过阵子又会继续来。
当然了,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绝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去找点报纸,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和玻璃全部贴上,这房子的确是需要清扫清扫了……”
查文斌去到后面园子里,那儿种着几棵老桃树。他爬到树上,选了一些桃枝,都是按照一定的方位和枝节选的。他把这些桃枝用麻绳扎了一把笤帚,再舅舅封好窗户后,他就拿着这把笤帚把整座房子上下都给扫了一遍。
按理这么粗的笤帚能扫出什么东西来,可查文斌还真就扫出了很多。那些东西像是毛发一般,混合着灰烬。舅舅家每天都打扫卫生,可查文斌依旧还是扫出了那么多,这让他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
看出了他的囧态,查文斌道:“这些,你用笤帚还真扫不出来。找个没用的盆来,我得把它们都给烧了!”
一道符下去,灰烬发出了极其难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