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类女局并不会出现唐明枫这种症状, 毕竟本身这个风水局诞生不是为了害人,顶多是应用于特殊小众的行业, 为的是将男子身上的阳刚之力用风水局掩盖或者减弱, 吴王别院里那个类女局的风水阵残余,显然更加阴毒狠辣。
啧, 京城果然是一个是非之地, 谭昭决定吃够鱼宴后, 就包袱款款享受生活去。
系统:你怕不是早已忘了美人图?
[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找不到曲阁主人嘛。]
系统: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谭昭嘿嘿一笑, 琢磨着是不是趁着春节,酿一回春酿,这个世界物产丰富许多, 还有许多生长在风水之地的特殊食材,当然价格也并不便宜就是了。
果然, 还是得挣钱啊, 没钱连点儿小爱好都满足不了了。
这正所谓想啥来啥,谭某人正思考着怎么来钱快呢, 就有人送钱上门了,而这位送钱童子姓易。
“这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 唐家公子的事解决了?”
易乾进了屋, 顿时摘了面具,猛灌了一杯茶水,这才凄凄惨惨地开口:“没有, 那吴王世子太坑了,据说是去了外地,如今并不在京中。”
“这话你也信?”
“不信又能如何呢,人是皇亲国戚,唐侍郎都没法子,我一个小小的风水师能怎么办?”易乾满脸苦涩,配上他有些艳丽的容颜,谭昭突然拿起了画笔,笔锋几个游走,一个男子的轮廓跃然纸上。
易乾抻头一看,忍不住赞了一句:“我果然长得很好看。”
“……”小伙子,谦虚两字怎么写知道吗?不知道他可以教教你的。
谭昭迅速搁下了画笔:“那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易乾闻言撇了撇嘴:“还不是唐举子运道好,我和他出门吃个阳春面,就碰上了在蹲哨的布局人。”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谭昭合理猜测:“所以,你们打起来了?”
“没有,她被我们发现后就跑,然后我一时不察误入……就变成这样了。”易乾一脸残念,“那姑娘跑得是真快,我们两个大男人都追不上。”
……连个姑娘都追不上,你俩真的不反思一下吗?
“我能问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吗?”
易乾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蚊子腿拧不过大象腿:“你问。”
谭昭指着桌上的白色面具道:“你戴着它,怎么做到吃阳春面的?”
“……”易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且悄悄将面具藏在了身后。
谭昭逗够了人,遂道:“你怎么确定那姑娘就是布局之人?”
这个说来,确也实在是巧合,主要归功于唐雍若,他俩本来在面摊的拐角,那姑娘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正好撞唐雍若身上了,也是极巧,那姑娘身上的香囊掉了,易乾想帮人捡起来,却察觉到了一股极阴之力。
“那姑娘反应也是快,看到我手一顿,当即抄起锦囊就跑,后来余大哥你也知道的。”
谭昭:这也可以.jpg。
“既然如此,你不去找那姑娘,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易乾搓了搓手,道:“实不相瞒,我想请余大哥帮个忙。”
“我还有事……”
“给钱的。”
谭昭立刻抬头:“什么事?”
“……”余大哥真是越来越现实了。
易乾当然不是想将手里唐侍郎家的事转交出去,他请谭昭帮忙,准备瓮中捉鳖,既然吴王世子不肯配合,那就造一个“吴王世子”来引蛇出洞。
谭昭听完,当即夸赞道:“你很有想法。”
“对吧,那姑娘徘徊在吴王府附近,必定是想查探自己的局有没有成功。说起来,唐侍郎消息封锁得这么好,怎么吴王世子突然就好端端出京去了呢?”
谭昭露出一个笑容,随口道:“那指不定人家或许早就知道了,找的唐明枫这个代罪羔羊呢。”
“……这不能够吧?”
“你逮到那布局人,不就知晓了,摆这等阴损的类阴阵法,必定是有大仇的。”毕竟是给钱的雇主,谭昭多说了两句,“而且大概率应该是同吴王世子有仇,这做了风水师也没必要全用风水手段行事,你去找唐侍郎,找他查查最近吴王世子又干了什么阴损事,说不定都不用我帮忙,你就把人找到了呢。”
“有道理。”
而事实上,唐雍若已经在做这件事了。他虽然来了京城不过小半年,也一直非常倒霉,但他脾气好,才学也好,结交了不少朋友,此时此刻便显出大用处来了。
待到易乾找过去时,唐雍若已经拿到了一份罗列详细的资料,上面从吴王世子打骂家奴到强抢民妻致人死亡,写得详实极了。
“岂有此理!世上竟有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易乾接过一看,也是眉头能夹死苍蝇了。
这吴王世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这种人也就是个投了个好胎,不然早下阎罗地狱千刀万剐去了。
他将资料翻到最后,指着道:“是这家吗?”
唐雍若摇了摇头:“明日先去看看,余先生那边怎么说?”
易乾带着面具,藏在面具下面的脸一瞬间无奈:“余大哥他应是不会管,我们风水师有规矩的,余大哥看着万事不随心,其实心中很有成算的。”
唐雍若:……看不出来,这位居然还是余先生的迷弟?
但很显然,易乾这个迷弟做得并不算合格,至少他并不知道偶像最近搞了件大事将京城某个小圈子搅得那叫一个上下翻腾。
玄玉令在京郊红梅长林的消息就像长了脚一样飞往中原各地,可偏偏办这事的人不做人,明明大家都能看到玄玉令就在不远处,却无人能碰到它。
也有不少阵法大师跑来尝试,但无一幸存。
这事儿发酵了整整两日,已经变成了不少人见面时的寒暄语,更甚至有想要玄玉令的人,已经在红梅长林结了草庐,但迄今为止,玄玉令还好端端地呆在红梅林里。
“老兄啊,你是不知道,我这真是头一遭想花钱都花不出去!我太难了!”
“我也是啊,那人到底在哪里?我愿意出两千金啊!”
“找不到的,早有人去找过了,但能布下这般妙局的人,又岂是无名之辈!”
“可这手法,闻所未闻啊,隔壁那群人将所有阵法大师都猜了个遍,可都没一个符合的,糟心,太糟心了!”
“……”
可不嘛,这可真是有本事任性,你想打他,还得捧着金子去求人做这笔买卖,想想那环套环的阵法,今日京城破阵人的平均掉发率持续走高,未来预计三到五天内或许会达到最高峰值。
当然也有人质疑玄玉令的真假,但从来不做任何回应的由心阁居然对外宣称这枚玄玉令是真的,只要有人拿着玄玉令到由心阁,就能许愿。
然后,问题就又绕了回来,这谁能有这天降紫薇星的命格,不仅能破阵取令,还能在周围各种虎视眈眈的人眼皮子底下将令牌带到由心阁?
这就算是武林盟主来了,恐怕也办不到吧?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老子想花钱怎么就这么难!谁,能取得此令,老子愿出一万金!”
“切,跟谁没有一万金一样,瞎显摆什么呢。”
“……”
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能掺和一脚,反正令牌没取出来之前,也闹不出什么人命,毕竟天子脚下,又整治年关,便是江湖人,也得稍稍夹起尾巴做人。
这般景象,说实话,曲阁主是有些惊讶的。
第一,惊讶于玄玉令居然这么抢手,第二,惊讶于余温书此人阵法高绝,因为就在刚才,他乔装打扮去试着破阵,居然连头绪都没找到。
做得这么难,余温书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曲阁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知鱼楼的门口。所谓来都来了,曲凭意也不是扭捏的人,麻溜地翻墙进去了。
诶,也是巧了,谭昭闲着无聊,正搁书房锤炼画技呢。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今天出门花大价钱买了一套画笔,正在磨合阶段,就没画人,凭着想象给自家还在沉睡消耗药力的风狸小祖宗画了幅肖像。
刚刚他还调了个色,自觉非常贴近小祖宗的毛发颜色,决定画好了送去装裱,待风狸出关,送作礼物。
这刚画好风狸扑食的轮廓,曲凭意就来了。
“你居然当真是个画师。”
“……”所以,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惊讶的语气讲?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人的,谭昭懒得接此话,将轮廓的收尾画完,便收了笔。
曲凭意看着烛火下满脸无害的人,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余温书,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这问题他会,谭昭发自内心地开口:“我真的真的,只想给您画一幅美人图,仅此而已。”
曲阁主:满身都写着不相信.jpg。
谭昭:为什么他每次说真话时,都没有人信!为什么!
第85章 天下第二(十三)
谭昭觉得很奇怪, 甚至自我反思了一下,他拨弄着画笔,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你看我, 年轻帅气,能力也尚能糊口, 再看阁主你,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曲凭意呼吸一滞,居然也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词, 确实, 余温书此人来历成谜, 但其能力已经超脱了当世绝大部分人,由心阁的秘密很动听,落荒山的风水很诱人, 但以对方的实力,不见得找不到更好的。
“再说了,若我当真对你有什么不轨企图, 凭我的能力何至于这般遮遮掩掩,不要小瞧一个风水师的手段。”这话, 谭昭说得认真极了, 这也确实是真话。
打从知事开始,曲凭意就从未信过一个任何人, 这不是他天生薄情,而是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 或许此时此刻他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了。
余温书出现的时间点太特别了, 对方说的道理他如何不知道,但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一个人。
迟疑就代表着犹豫, 谭昭深谙人心,遂道:“玄玉令的事情,便是我的诚意。”
“你……”
谭昭耸了耸肩,却并不在意:“你把玄玉令给我,不就是让我把它泄露出去搅弄江湖风云吗?虽然我不知道玄玉令之于由心阁有什么作用,但既然‘王不见王’,我想你并不想看到它回归由心阁。”
“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谭昭一笑,随手将手里的笔投进笔筒里,“实不相瞒,我曾经循着唐举子身上的气息去到京郊,对他出手的人,我猜九成九是迫他使用玄玉令。”
“我能问个问题吗?”
曲凭意已经猜到余温书要问什么问题了,所以他直接开口:“你猜得没错,唐雍若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若是由心阁无法完成玄玉令所有者的要求,那么接玄玉令的人,就必须付出同等代价的东西。”
哦嚯,这不就是要命嘛。
谭昭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愈大:“那你还敢邀我来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