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天边的晚霞已随着落日沉入了西边的地平线,春景苑内燃起的烛火,莹莹照亮四周散落的幔帐,千霏霏跪在正厅,听着从隔壁传来的下棋声,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他叫你跪,你还真跪啊」
千霏霏听着系统的嘲讽,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种女主男二都在场的情况下,她一个炮灰角色如果不苟着,恐怕也没几天活头了,况且之前女主也给她跪过,一次换一次,合理。
「拜托,她跪的时候连膝盖都没着地就被拉起来了,你现在可是跪了快一小时了」
对于失去了自尊意识的千霏霏,系统鄙视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好歹也有个魏泽晏撑腰,硬气点儿行吗?」
到这个世界连续被三个男人睡了,还闹不清楚谁是凶手,这种情况下她还硬气个鬼啊。
“六爷,快到宫门关闭的时间了。”
由外头进来的侍从瞧了一眼千霏霏的背影,撩起衣摆跪在了她的身旁,侧厅里欢笑的声音随之也静了下来。
看来魏泽晨是要走了,千霏霏窃喜的埋低了脑袋,不一会儿,一双黑缎面的官靴便停在了她面前。
“因你是恩师的女儿,这些年你如何胡闹本王都未曾干预,但这次……”魏泽晨垂下眼眸,沉声开口道:“长孙无虑是齐国的皇子,你若还知分寸就尽早送回来,别等着本王亲自去接。”
“永宁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请六皇叔放心,永宁定会安然将齐国皇子送回。”
许是瞧着千霏霏态度诚恳,魏泽晨的语气也比最开始软下了许多,“你还知道分寸就好,千家只剩下你一人,本王也望你能学好,莫要再给你父亲抹黑了,起来吧。”
丢下最后的赦令,魏泽晨便绕过她走向了门口,原本跪在她身旁的小厮此刻才发现她的身份,一脸惊恐的给她磕了个头后,便追着自家主子跑了出去。
待人走远,长孙无忧才缓步走了出来,千霏霏扶着膝盖站起身,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同时坐到了正厅的圆桌前。
长孙无忧的容貌并没有千霏霏想象中的倾城绝艳,相反她朴素的完全不似个玩弄权术的女子,那份恰到好处的清淡娴雅,完全掩盖了她真实的本性。
“方才听公主说,此番是为了我弟弟而来?”
开门见山没有一丝的婉转,千霏霏想起自己袖中的信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是……是为了长孙无虑……”
千霏霏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信件压在了桌上,长孙无忧瞧着她的动作,眸子里满是探究。
“我与他先前有些误会,机缘巧合下迫不得已才带他出宫,”她将信推到了长孙无忧的面前,装作一脸诚恳的同时还偷偷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事情的经过我不便当面说,无虑已经把详情写在信中,你看了自然明白。”
长孙无忧拆开信件,才看了几行字便凝起了眉头,千霏霏注视着她每一分的表情变化,袖中的小手因为紧张,不由自主的绞在了一起。
这封由魏泽晏伪造的信件,大致上都是抄得原件,仅有隐藏着密函的部分才稍稍有所改动,因当时他急着封上信封,千霏霏还没来得及瞧他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所以现在无论长孙无忧有什么反应,她都觉得心慌,生怕对方看出破绽。
“您如何能确定他被人轻薄了?”长孙无忧放下信件,冷冷的对上了千霏霏的眸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千霏霏挠了挠下巴,婉转的陈述起当天的情况,“我当时回到房里,只瞧见他……衣衫不整的躺着……身上有些……有些痕迹……”
长孙无忧的面色随着千霏霏的描述,显得越发难看了起来,许久的沉默后,她咬着牙再次问道:“公主此番入宫,不仅是为了帮我弟弟送信吧?”
“当然,我是特地来查这件事的。”千霏霏干笑着回答到,长孙无忧明显早从苏穆青那儿知道了自己入宫的目的,现在还特意装作不知道的问一问,这俩夫妻还真是各有各的套路。
“公主如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其间凡与胞弟有关之事,还望公主能如实相告,也省的六爷担忧。”
眼看着长孙无忧起身,千霏霏便下意识的想去扶起她下跪的动作,可谁知对方仅是躬了躬身便又坐了回去,空留下她伏低的手在空气中尴尬的静止着。
感情最开始见面下跪,是为了借魏泽晨给她一个下马威?明明都跟苏穆青搅和在一块,还想利用魏泽晨的势力向她施压,千霏霏郁闷的抿了抿唇,将手收了回来,联想到她这些个绿茶婊的行为,千霏霏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意。
“我并不觉得,一个质子能在宫内外说上什么话。”
千霏霏的态度转变,让长孙无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半眯着眼眸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女人。
“你与我最初想象的很不一样,”千霏霏冷着脸,淡淡的扫了一眼方才魏泽晨呆过的侧厅,“靠着皇子过上好日子的女人不在少数,我原以为你该留着些齐国皇族的尊严,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千霏霏起身走向门口,身后的人便轻笑着开口道:“您原本也不是公主,寄居于皇家,您应当比我更清楚,尊严在这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长孙无忧绕过圆桌,走到了千霏霏的身后,用仅有两个人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另外,公主方才跪得如此干脆,我也瞧不出您魏国皇室的尊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