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她开启紫瞳,一根金属针顺着大椎,大抒,肺俞一路向下,将血液里的药力逼到足太阳膀胱经附近,再放血。

    孟铁生开始还算好。

    但慢慢的,不知是药力所致,还是宣秀秀靠得近,柔软的膝盖在她几次施针过程中,频频碰触到他的腿……

    一时间,他竟生了几分杂念。

    再回首时,灯光下的少女,眉眼分明,黑乎乎的脸蛋儿,一双鲜红润泽的唇瓣儿微微抿起,浑身散发着难以名状的香气。

    霎时,他的心“咯噔”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横亘在心头。

    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心底狠狠唾骂自己。

    “怎么?很疼吗?”

    少女关切的问候入了耳,像一道烈焰焚烧他溃不成军的意志。

    孟铁生吞了吞口水。

    为避免自己犯错误,他转过头去,嗓音低沉嘶哑道:“没有,痒。”

    “没事,已经好了,剩下的就看残存的药力自己消散,对你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了。”宣秀秀笑道。

    她在笑。

    灯光下,少女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话。

    孟铁生从未见过这般生动的眼眸,明明澄澈如水,却像长在他心坎上的一片雪花,摇曳中落入他的心。

    他想扇自己一耳光。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上次纱布的事儿还没结果呢。

    宣秀秀身份倒没什么疑点,她就是被宣红兵抱养的,长在老古村,十八年来没有离开过这座荒芜的村落。

    但老曹的身份就可疑了。

    上头还在调查中,说过几天结果就会传递到他手中。

    不能在局势不明时,乱了分寸!

    多年训练失效了?

    给他下毒的公主仪态万千,生得千娇百媚,又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只觉公主碍事儿。

    明明一切正常。

    难道是中毒的原因,导致他见个女人就胡思乱想?

    一定是这样……

    孟铁生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冷静再冷静后,口吻又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淡道:“我们现在回去吧。”

    “好。”

    宣秀秀不疑有他。

    她道:“你小心脚下,山里毒蛇不少,你脚底下带了血,有伤口容易感染,我还是扶着你,尽量减少用力,免得又流血。”

    说着,她小身板儿就迎上去,一只手撑住他的腰身。

    “……”孟铁生。

    他没想到宣秀秀力气这么大。

    她小手儿才扶住他,就感觉放血的腿很快离了地面。

    “我以前在宣家黄同志的监督下,干过不少力气活,有练过,你不用这么惊讶,放心靠在我身上,我带你下山。”她仰起头,笑盈盈道。

    一双黑眸瞬间冲入他的眼帘,潋滟的波光激荡着,像小猫儿抓他的心。

    她说放心靠她身上,她带他下山……

    多年来,还从没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儿。

    糖衣炮弹!

    忽然,孟铁生的心难受死了。

    仿佛身体里的残毒还没清干净,又有发作的预兆。

    下盘竟有隐隐不稳的迹象。

    “……”某系统开心得想拍手。

    但它忍住了!

    宿主的毒,明明清得差不多啦。

    风动?

    不,不,是……

    身为一名恪尽职守的十佳系统,它绝对不会提醒宿主滴。

    “走吧。”

    宣秀秀扶着他的腰,架着他的手臂,一路朝山下走去。

    孟铁生空闲的手握着油灯,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少女的步伐,一步步朝山下迈开,有种身不由己的错觉。

    尤其是一只热乎乎的小手,像在挠痒痒,咯吱得他心痒难耐。

    直到抵达孟家,他驻足道:“你先进去。”

    “??”宣秀秀。

    这男人别扭个啥呢?

    他都这样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要解决下个人问题,你先进去。”孟铁生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感觉到痛,才逼着她离开的……

    “好吧,把煤油灯给我,我出一身汗,先回屋洗洗。”宣秀秀道。

    她一身臭汗。

    忙活半天,热得满头大汗,把脸颊上的药都晕染了,这会儿估计难看得像鬼一样。

    两人分先后进屋。

    宣秀秀一回去就洗澡。

    很快,孟铁生后脚也回来,还衣衫褴褛的,有种不忍直视的“惨状”,看得孟家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王香莲。

    她笑呵呵的,一脸“我懂”的表情,还走到孟铁生身前道:“你这孩子急啥呢,我让卫东和祥云打个地铺挤一挤,你和秀秀是夫妻,啥时候都行。”

    “……”孟铁生。

    他想说婶娘你误会了。

    但孟鹤平也一脸躲闪,甚至带着一丝责备的眼神,他觉得这事儿一解释,只怕是越描越黑。

    “三叔,婶娘,我先去换身衣服。”孟铁生道。

    “嗯,去吧去吧。”

    夫妻俩笑得贼开心。

    孟铁生摇摇头,心想这下误会大了,他跟宣秀秀之间是越缠越深,越深越难理得干净。

    当晚,孟铁生换衣服出来,孟卫东和孟祥云兄弟俩最开心。

    他们都很喜欢孟铁生,想拉着他闲聊,但天色太晚,加上孟铁生精神不太好,聊了两句就各自睡觉了。

    孟家的床严重不够。

    最后,两间屋都打了地铺。

    王香莲带着小岁宴睡床,孟鹤平搬来门板凑合。

    孟卫东孟祥云兄弟俩一人睡床,一人在地上垫草席直接睡。

    唯有大房里的宣秀秀睡得最安稳。

    农村的夜晚,天尤其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孟铁生躺在床上,鼻息下传来少女微温的体香,闭上眼,满脑子她举着油灯时望向自己的一双黑眸,太亮了,亮得晃……心。

    他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

    哪怕是睡着了,一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不停被人追杀,满世界跑,身后的影子就是追着他不放。

    被“追杀”一整晚,天亮时,孟铁生醒得比较晚。

    他醒来时,宣秀秀笑着走进来。

    “水生,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凌河高中考过试,已经办理入学手续,农忙假也放完,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跟卫东要一起上学了。”她道。

    早上五点,宣秀秀就起床了。

    她开始揉面,剁馅儿,做满满一蒸笼的包子,有酸菜馅儿的,有猪肉馅儿的,还有油渣糖馅儿的。

    秋收时,她中途又去过一趟凌河县,找黄善德和刘标各自出一批货,顺道买了新鲜板油和猪肉回来。

    空间有猪,她嫌麻烦,就直接买现成的,反正供销社的猪肉也新鲜。

    孟铁生眼神微微幽暗。

    他听到了什么?

    她和孟卫东一起……上学?

    恰在这时,孟卫东背着书包冲进来,叫道:“秀秀,快走啦,我不会骑车,还得你载我去。”

    他一说完,就感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接着,一道寒光逼上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