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是个好人。而她却污秽不堪。
许惠橙和他并肩慢行,觉得这个冬天最温暖的时刻就是现在了。她突然想知道他姓谁名谁,于是也没细想就出口了,“你叫什么名字?”问完她又懊悔。
“敝姓乔。”温暖先生没有介意她的突兀,依然温和,“单名,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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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乔延……乔延……乔延……
许惠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转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惠橙。”
他微笑,点点头。
然后她就无话了。
乔延走出这步行街后,和她调换了位置,站到了她的左边。
许惠橙没有这个意识,也并不留意。直到乔延被一个学生的自行车蹭到,她才知晓他是护她。
她又感动了。这个男人太过无懈可击,所以她告诫自己,不要幻想。
他们行至她的公寓楼附近,前面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许惠橙望了眼,认出是和她住同层楼的姐妹。
这个姐妹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生意不景气,而且价格低廉。
许惠橙每次看到这姐妹,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
许惠橙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着如果哪天自己没有市场了,就可以转行。后来残酷的事实,让她认清楚,这是奢望。
女人迎面而来,带着浓浓的酒味,她目光在乔延和许惠橙之间停驻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那双眼睛在厚重的眼妆下,呈现出一团的黑。
许惠橙此刻很慌张,她怕女人揭露她的职业。
女人也不知看清没有,就跌着步子过来,向乔延那边扑过去,口中喃喃着,“帅哥,二百八一晚,我技术很好的。”
乔延扶住她,向后退了一步,“你喝醉了。”
女人睁着眼睛,呵呵直笑,“我没醉……我再给你打个七折……”
许惠橙在一旁很无措,她低下头,怕看到他的鄙视。
乔延掏出钱包,抽出三百块,“不用找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女人瞪着那钞票,这时倒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他没再多说,扯扯许惠橙的衣服,“没事了,她就是喝醉酒。”
许惠橙惶惶地抬头,见他的表情还是和善之色,略略安心。她正要说什么,他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问,“你怎么住在这地方?”
许惠橙直到现在才确认,他真的忘记了在她家借宿的事。
旁边那女人极快地接话,“因为她也是鸡。”
许惠橙的脸色霎时惨白,急忙往公寓大堂跑过去。她听见后面乔延追过来的脚步声,但是哪里还能面对他。
美梦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碎了。
她跑到电梯厅时,刚好错过了一趟。她盯着电梯门,哀求道,“不要过来。”
乔延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妆容略脏,眼线也很粗很宽。说实话,那脸并不出色。此刻她紧紧抿唇,按着电梯按键的手在抖。
他出声安抚,“你别紧张。”
她头垂得更低。
“许惠橙。”他上前靠近她。
他的声线醇厚如温酒,唤的这一声很好听。她更加要逃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
她的身体僵了。
“我送你上去。”
许惠橙好像没了思考能力,动作完全依其行事。直到乔延坐上了客厅的沙发,她才慢慢回归到现实。
那张矮床刺眼得很,上面有着她肮脏的过去。
她丧气,像是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乔延的目光移向那矮床,然后皱起眉,回忆着什么。“这里……我是不是来过?”
许惠橙一动不动。
他站起来,走到那矮床边,摸了摸床单,继续问,“我来过这里么?”
“算来过吧。”她苦笑。
他表情带着歉意,“真是抱歉,我喝酒后就容易忘事。”
她摇摇头。其实,他忘了才好,最好今天的也忘掉。
彼此都沉默了一段时间,乔延瞄了眼墙上的钟。“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她木讷地点头。
临走前,乔延站在玄关处,回首道,“许惠橙,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他的笑容还是诚恳温柔,仿佛她是个正经人家似的。
幸好他说完就离开了,不然她就要在他的面前落泪了。
许惠橙在浴室里冲洗,奋力搓着自己的身体。
一边搓,一边哭。有伤痛,有感动,有自耻。
她想走出这里,她想去有阳光的地方。
她以前只想着攒钱攒钱,等攒够了钱,她就自由了。矛盾的是,她对赚钱这件事并不乐力,她总是在月任务完成后倦怠。
而今,她豁出去要博一博。
许惠橙主动去找康昕,问康昕这周去不去栅栏沟。
康昕有些意外,“怎么突然开窍了?”
许惠橙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的仿品被客人认出了。”
康昕笑了,“那些人的眼都贼利贼利的。”
“嗯,我想还是买几件真的。”
“后天有新的展台,我们中午过去逛逛?”
许惠橙点头答应,她确实应该提高客户群的档次了。
她晚上还是去场子兜跳,自从那个快枪手后,她就没有独舞任务了。在场子里,她拼不过那些风情万种的舞娘,但是,比起被包夜,跳一场舞显得没那么累。
之前那批新来的年轻美女,仍然垄断着大部分的客源。
会所里有几个姐妹在那抱怨妈咪的分配不公,忧心着月任务,然后又谈起许惠橙这个月的业绩,说她怎么怎么走运。
许惠橙在一旁无动于衷。那是她命大挣来的钱,没什么好嫉妒的。
她因为跳舞的关系,更少陪客了,都是跳完舞就直接回家,再也不去食街。
她窝在家里看电视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慢慢离开妓女这个头衔,迈向了舞女。
然而,一通半夜的电话给她浇了大盆冷水。
对方打的是她的固话。
她被吵醒时,蒙在暖暖的棉被里根本不想起来。回到现实后,她惊得发抖。她知道是谁来的来电,她不想听,可是不敢。
她连衣服都没披,穿上拖鞋就连忙下楼来。
才接起电话,那头的男人阴森森地笑,“山茶,我以为你会假装不在。”
“武哥,我刚才在睡觉。”她力持镇定,感觉背脊在发凉。
朱吉武继续笑,沙噶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刺耳。“听说你这个月干得不错。”
“是妈咪介绍的客人好。”
“哦?”他转了调,“不是个暴力狂么?”
“还行。”她站在无光的客厅,楼上房间的灯透下来,把她的影子折射在墙角。她望着自己的影子,竟然越看越扭曲。
“山茶,好好干。”朱吉武佯装温柔,“以后提你当头牌。”
“谢谢武哥。”她回答很流利,眼睛里是一片的死寂。
“你去睡觉吧,我这里还是大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