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西河乡,二级公路西河站不远。
一辆悍马缓缓地停到了一个标着宏发洗选煤场的地方。这个煤场占地二十亩,主要以经营公路煤炭运输为主,经营者是一个名见经传的人物,而实际幕后操作者是赵三刀。朱前锦这个人在外人看来非常难以理解,他的出行仅仅是一辆桑塔那,却给手下几个重要人物都配得是悍马车。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暴发户作态。朱前锦对此的解释是,低调比张扬要好得多,总不能人家市长坐个奥迪,你一个小老板坐个悍马,那不成心给人家填堵不是。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作态在官面上、在兄弟们中间却是令人敬服。
车上下来的却是一身光鲜的赵宏伟,刚下车,远远地看着赵三刀迎了上来。
“二哥,今天怎么有心情来这小地方!”赵三刀迎上来说道,这朱前锦称大,这赵宏伟就是二哥,原本赵三刀是比这赵宏伟还大,不过道上规矩历来如此,只看身份不重年龄,况且赵宏伟还真给他点拔过几回,没少赚黑钱,赵三刀后来就心甘情愿地称人家二哥了!
“路过,看看,……三刀,这两天没车进拴马吧?”赵宏伟随口问道。
“老大不放话,他们谁敢进去!”赵三刀说道。
“呵…呵…这第几天了!”赵宏伟笑笑问。
“噢,四天了,要是他们开足马力的话,有半个月,铁定吃不消!”赵三刀说道。
“三刀,想不想发点小财?”赵宏伟突然问道。
“是不是,二哥,这可全得靠你,你指那我打那?”赵三刀一下子来了精神。
“来我告诉你……”
赵三刀把耳朵凑上去,赵宏伟嘀咕了半天,这赵三刀恍然大悟!
“好办法!”赵三刀高兴地竖着大拇指说道
“这可大哥交办的,你可给办好喽!”,赵宏伟说道。
“二哥,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不过二哥你这招够阴啊,陈大拿要知道,非他娘气个半死!”
两人随即就是哈哈大笑!
……………………………
其实赵三刀还是高看了拴马村,不到十天的时间拴马煤矿就告急了,一天一千吨的出货量,如果零散货能走着倒也不显什么,这堆了一周就有得看了,不但是填满了山坳,还一直延伸到了路边,如果再撑几天,就要堆着进村了,那两副矿长眼看着着急,一天四五个电话催。
陈大拿几天前却出个馊主意,唆导着张猛跟着这帮拦车的干一仗,谁知这刘宝刚带了三十多号人在路上转悠了几天,愣是找不着正主,找不着就赔大发了,还得给这帮人管吃管喝。几天下来,张东猛、刘宝刚急得跟没头苍蝇一般,浑身力气没地儿使!一看那堆积如山的煤就头疼。刘宝刚干脆自个跑回了凤城
到了第十天上,这村里却是来了几辆车,挂着豫字的牌照,看样子是外地的车。那张东猛如见了亲哥哥一般,把几个司机请到办公室,那司机们却是大开口,直接要四百块钱一吨拉原煤。
那张东猛一听,足足比市场价低了差不多二百多块,一瞪眼就急了,骂道:“我操,你们他妈的是不是穷疯了,现在煤价多少你们能不知道?”
那司机一个领头样的说道:“俺们大老远冒着被砸车的风险来拉煤,你总得给俺们点补偿吧!再说,你们这煤堆着也是堆着……”
“妈的!……”那张东猛一听就上火,不过一想起煤矿的困境,还真不敢把这几个拉煤的赶走,一脸苦相马上又转口说到:“得得得,兄弟们有话好话,我得请示下老板!”说着就赶忙打电话请示陈大拿,这事还真做不了主。
那陈大拿一听也先是上火,不过一想当下也实在是没办法,恨恨地说了一句:“让他们拉!妈的,这帮煤耗子,那里有空就往那里钻,也不怕撑死他们!”
没办法,好容易来了几辆车,这货不出还真没办法。那些河南的司机的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那能拉二十吨的康明斯加上高马槽,足足超载了一半,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出了拴马,直看得背后的张东猛吐口水,骂了一句:妈的,拉这么多,翻了车压死你们。
不过出乎陈大拿一伙意料的是,不到一个小时,那几辆拉煤的车却出现了赵三刀的煤场里,哗哗拉拉煤灰满天的开始卸货了,那赵三刀一脸笑意,指挥着一帮子开机选煤。
这原煤一般经过洗选以后才能升值,一般做法是先过筛,大块炭卖大炭,这是化工原料的首远,当下价格八百多一吨;中块粒度是一个价,治金行业专用,差不多能卖到700多块;剩下就是沫煤了,一过水就是沫煤价,也能卖到小300多一吨;而后水中再沉淀下来的就是煤泥,那是做生活煤球的原料,价格最低,出场价也到了60多块,还是含水分的。
当然赵三刀的场子里不会这么老实,沫煤和粒度煤里却是要掺进差不多百分之二十的矸石。什么是矸石,是开采原煤的时候,含有一种成煤年度不到的假煤,外形和煤一样,颜色要浅一点,这东西基本和石头差不多。外行人不细看认不出来,但这矸石却不是煤,根本不能燃烧。这选煤厂的奸商们一般专门拉回这种矸石,粉碎以后,掺在沫煤和粒度里卖煤价格。一般洗选煤厂里都有这道工序,不过是掺得多少罢了,一般掺百分之五不影响使用,百分之十就会降低燃烧值、超过百分之十就不合格了。但这赵三刀在掺的时候,一般是使劲掺,怎么也得掺够百分之二十不是,要不靠什么发财。其实赵三刀既使不压价,直接从拴马村拉回原煤来掺上矸石卖都挣钱。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前几天敢按进价出货的原因所在了。这里面不管有什么道道,有什么内情,唯一的一个原则就是:利益是第一要务。
轰轰隆隆的机器声响起来了,传送带上,选出来的粒度、大炭都分离出来了,那沫煤跟着碎矸搅到了一块,成型了,外表看,还就是一堆煤………赵三刀那脸上的疤都跳了跳,笑咪咪地算着账,妈的,这二哥这损招就是好,一吨原煤压价压了二百块,这十吨沫煤里再掺上二吨矸,这赚大发了。而且拴马出煤质硬,掺上矸还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
这些天,陈大拿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每天都要有十几二十几辆车来拉煤,价格压得死低,不过这情景,他还真不敢不卖,一吨足足得少挣200多块,一车就是好几千,心疼得陈大拿睡都睡不安稳………这过了几天,就觉得那里不对,嗨,你说这朱前锦封路了,怎么每天还有十几辆车能来,而且还都是外地的,这外地车那敢跟朱前锦抗呀!而且这量不多也不少,也就解决点燃眉之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陈大拿思来想去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这就跟张东猛问了下,张东猛也猛地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每天来的都有几个熟面孔来着,就留了个心眼,开着个车远远的跟在拉煤车背后出了拴马村,又往长平的方向走了十几公里,这才发现,煤都运到了一家叫宏发洗选煤场地方。然后就见那车开始哗哗拉拉的卸货。
完了,这他妈又被人蒙着眼睛当蠢驴耍了一回。人家是把煤拉出来直接卖,坐地收钱呢!张东猛赶紧打电话给陈大拿,陈大拿一听也是愣了半晌,再托人一查,这煤场确实就是朱前锦一个手下开的!这还就真傻了!
完了,完了,我陈大拿聪明一世,想不到今天被当猴耍了!我他妈辛辛苦苦挖煤,人家逍遥自在在背后拿钱,拿了钱没准在背还笑着骂咱是个蠢驴呢……………陈大拿气得拔通了张东猛的电话,说了一句,都给停喽,妈的,再卖赔钱小事,丢不起这个人!
待这气生完了,陈大拿这又不禁担心起来,这再撑我几天,我哭都找不着地方了。这可怎么办!现在总不能再回头求人家朱前锦吧,再说就求也没用,这还没准得拿多少才能喂饱呢!
这陈大拿前后一想这几天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这才几天功夫,先是卡了运输、而后又趁人之危压价、低价收货,这不动声色就抽走了这段时间出煤的一半利润,这才是高手呢!与陈大拿先前想到的可能发生的械斗、敲诈却不是一个路子,一手安排的准备又白瞎了。都现在,都揣不准人家的出手方向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知道赵三刀的煤场是如何掺矸销售的,估计这生气的程度还得再增加几分。
看来,只得动用自己的官方背景了,这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悠也不是个事呀!陈大拿最后想到,这些一直是心神不宁,说实话,朱前锦的作法是处处出乎意料,一个回合就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真跟人家放开了斗,好像还不在一个层次上。
看来,只能从自己的官方的背景里找出解决的办法了!这销售、运输只能绕过这长平的势力范围另想办法。陈大拿苦苦思索着解决之道,一下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出门………
未等陈大拿想好,这煤矿跟着又出事了!
不到天黑,煤矿上来电话了,办公区被人砸了,张东猛和几个手下都受伤了!
陈大拿的心跳又瞬间加速了!
……………………………
陈大拿当天晚上便带着赵宝刚、李林还有随行了几个保安分坐两辆车到了拴马,八点多的时候,煤矿上还一片灯火通明。围观和几十号村民,陈大拿分开人群一看,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为啥!煤场边上,几个简易活动房被推dao了差不多一半,工具、办公桌、活动房板散了一地,一片狼籍,那辆刚给煤矿配上的2020被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屋里,张东猛胳膊上缠着纱布,兀自往外渗着血,看样子是受伤不轻。
躲在简易床上的张东猛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陈大拿上午下了停止卖煤的的通知后,下午眼见几个车又返回来拉煤了,这张东猛上午却是知道这群人就是黑猪的手下,口气就不善了,冷冷地撂了一句:不卖,都滚吧!
那几个司机却不知道一天就出了这等变故,一个一个骂骂咧咧口齿不清地往外走,张东猛却是听到了一句不知道是谁骂得:煤黑子,牛b个逑呀………
“站住,你他妈说什么!”张东猛这些日子被憋得起火,终于是找着地方发泄了,腾得一下子站起身上。
“咋,还想打人!”司机里一个领头的瞪着眼回头说道。
“我他妈打得就是你!”张东猛邪火顿起,随手喝水的杯子就砸了出去,人跟着就冲了上去。
进屋的仨司机瞬间就和张东猛打到了一块,仨个司机堪堪和斗殴经验老到的张东猛能对个平手,一个被打在眼角,一个被捣在鼻子上,张东猛的小肚子和后腰也挨了一家伙,不过不愧是道上出来混得,能打人这挨打能力也强,边打边躲顺手就抄起了椅子砸倒了剩下的一个,其中一个司机眼见不对,捂着鼻子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打起来打起来,都他妈快上来………
这一叫,却是把张东猛带来和几个保安都惊动了,等着七八个司机提着大板手冲到办公区,几个保安抄着镐把早就是严阵以待了,远远的身后,一帮子矿工们拿着工具也往前赶。怕不得有二三十人。
坏了,娘滴,被包围了!眼看着一群满脸煤黑看不清模样的矿工一个抄个家伙把司机们就围起来了。此时那张东猛却已经收拾了屋里剩下的两个,出了门,瞪着一双阴骛的眼看着几个被围住的司机,几个司机这时却不敢动手了。
“打呀……怎么不打了……”张东猛揪住其中一个高个的司机,腿上一绊便摔出去两三米,那司机爬地上起来,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却自知势单力薄反抗不得。几个保安也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把式,冲到司机面前踹小肚子、扇耳光的、蹬下阴的,三下五除二把七八个司机放了一地,有的还不解气,恨恨地又踏上两脚。
几个司机被痛扁了一顿,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煤矿,最重的一个还是被抬着走的。那张东猛自觉一口恶气方才出得。
谁知道,不到天黑的时分,离打人过去仅三个多小时,张东猛几个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矿对面路面冲下来四辆无牌照的小面包,一看架势不对,经验老到的张东猛回身就往回跑叫人………这边眼看着车门一开,出来了一群皮衣皮裤皮靴全身一色黑的打手,足足有二十几人,一人手提一根钢管,呼拉一下子朝办公区冲来。
那些黑衣人眼见着就是专门来找茬来的,那三个结队、五个成群的打法明显都是群殴的好手。几个保安一照面便高下立判,挨头上的、打腰上的、干腿上的,一下子全躺在了地上,张东猛急红了眼,抄着椅子又要上,却听“嘭”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力过来,左臂瞬间不听使唤了,椅子啪的一声音掉到了地上。
枪!…………这些人居然开枪了!
张东猛捂着胳膊,却见对面几个人冷笑着,手里都已经换了家伙,却是后腰上别着的五连发被抽了出来,枪管被锯了一截。
一个脸上带疤的上前来,那枪管直指到张东猛的下巴上,那人戏谑似地往上捅了捅,说道:“小子,听说你横得很,怎么着,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沉默………从刀尖的滚过来的张东猛深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激怒对手,别真急红了眼手指一搬,那这一百斤就算交待了!……无论是什么人,在处于绝对劣势而且不可能绝地反击的时候,保持逆来顺受是唯一的办法,张东猛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几个围着张东猛劈里叭拉就是一顿乱打,出手却也不见要命。那带头的疤脸眼看着差不多了一挥手,停!
“妈的,敢打我们兄弟,给我把狗日的场子砸了!”那疤脸一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便冲到办公区,眼见着的办公桌椅,电脑、柜子在钢管下都变了样,连厨房里的几口大锅都未能幸免,被朝中间捅个个窟隆。张东猛开来的一辆2020被几个黑衣人砸了还不解气,几个人合伙着推着撞到了活动房上,呼拉一下就穿进了房子里,眼见这车和房子都不成样子了。
这边疤脸人脚踩在张东猛的脸上,呸地唾了一口,骂道:“小子,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
那张东猛还有点神志,嘴角流着血,浑身疼痛,却努力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这次这枪子里装的铁砂少,也就让你疼疼长长记性,下次,我他妈填满药直接朝你这儿冲……”那疤脸朝着张东猛的脑袋指指。恨恨地踢了张东猛一脚,回头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撤!
那动手三三五五便回头冲上了车,端得是来去如风,矿工们倒是上来十几人,刚上来就见一黑衣人朝天放了一枪,把几个想助阵的矿工们吓了回来。看这架势却是谁也没敢动手,废话不是,二十人里眼看背后就有七八个别着短筒五连发的,谁敢找那不自在!
等老锤带着一百多号光棍赶到矿上,那几辆面包早跑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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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欺人太甚!……这个流氓!”听完事情经过的。陈大拿恨恨地骂了一句。对张东猛说道:“兄弟,这次你受苦了,我还正愁他不找事呢,他找事就好办!………你好好养伤,这事哥给你做主!”
陈大拿说着抬起头来,这时人眼神却是不像以前一样的犹豫,目光里多了几分镇定,看来,陈大拿是忍无可忍了,他要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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