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太行山,绵延八百里。彪炳史册的长平之战、闻之乡,长平市,就像一颗璀灿的明珠镶嵌在巍峨的太行山上。初冬里的山有点萧瑟的寒意,格外的冷,秋风横扫过的山脉已经看不到多少清绿,处处可见的青黛色的山峦,缺雨少雪,松柏的青翠像蒙了一层厚厚灰尘,铅色的天空压抑得很低,这样的天气里,日夜间的温差很大,早晨常常是蒙蒙的雾霭,中午是烈日烤炙、到了晚上又是霜重露浓,除了一年四季辛苦奔忙司机们,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的天气里出门。
夹在山峦中的二级路始建于六十年代,由于这是产煤大市,路面修得没有坏得快,特别前两年凤长高速公路通车以来,这条路便成了重型卡车的专用通道,一年四季都见得着煤炭的粉尘,满天飞舞,隔一段时间,一路上六个道班直接就把丢在路边的煤和石块一撮就能铺路,又因此路走的黑车居多,故长平一带,都戏称这条路为“黑道”。
半上午山间雾散的时候,从路上驶来了一辆满载着原煤的重卡,凤城车号,载重30吨12轮斯泰尔重卡,不过加高了槽板后,足足装载了五十吨,一路从长平驶向凤城。
两排座宽大的驾驶塞上四五个人绰绰有余,司机和副驾上都有人,除了轰隆隆的车声,还听得见后座呼呼的呼噜声!两个醒着、一个睡着。醒着的是贼六和金刚,睡着的不用说,正是已经出行一个月的杨伟了。今天终于返程了。
金刚无聊地点了两支烟,点着了往驾驶员贼六嘴里塞了一支,看着贼六熟练地驾着大斯泰尔,不无羡慕地说了句:“六儿,你这车开得真不赖啊,我怎么没发现,你除了偷车修车,这开车也这么在行?”
“呵……你夸我呢?骂我呢?要说好,哥开得比我还好,他开车多稳……这些天你可舒服了啊,我们开车,你净睡觉了。”贼六抽了口烟,笑了笑。
三个人就着长平转悠了一个月,最北跑到了河北境外,长平四十多座煤矿、差不多三十家煤场,基本跑遍了,这些天真成了贩煤的,煤矿拉上,然后卖到煤场,一眨眼有时候直接到下一煤场拉货卖给另一家煤场,这转悠了一个月居然没有赔钱。
“那我开,你们还不敢让我开呢?”金刚笑着。
“就你!?只玩过四个档位、上过油路的无级变速,开这玩意?找刺激吧你。”贼六轻蔑地说道,语中尽是不屑。
“那是,给开我也不敢开,这玩意太大了!”金刚叹了句,又是说道:“要说这司机确实辛苦啊,一辆大车这么多费用,车放,放不起;只能连轴转了,咱们路上碰见的,都是两三个倒着开,有时候一趟车跑十几天,连澡都洗不上……咱们这也是,二十几天了,就在河里洗了洗,我都快发臭了!”
“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咱们就解放了,今儿去浴尔美啊,金刚,你去不?”贼六言语间兴奋地说道,要回家了,可比什么都高兴。
“你请客呀?”金刚笑着。有点淫荡地咪着眼。
贼六却是不以为然:“请…请。看在你给我当一个月徒弟地份上。今儿包了……妈地。我说金刚。你能憋得住啊?我是憋不住了啊。这一个月净跟煤打交道了。女人身上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金刚笑道:“嘿嘿……六儿。咱们路边吃饭时候。那小服务员不对凑也能弄吗。你不上?”
贼六侧面脸瞪了一眼:“靠。寒碜我是不是?五十块钱一炮。谁打也不戴套。你敢上吗?”
金刚嘿嘿傻笑道:“我不敢。我瘾没你大!”
贼六被逗笑了:“哈……你是蒙头驴。光干不说……哈。要说这行真有意思啊。大昌煤场那老黑说地你还记得吗?长平到凤城、潞州这二级路。路边小饭店里地服务员。全是兼职炮妹。后屋打了炮。提上裤子过前头就和面做饭。那炮妹据说肚皮上都是一层黑。全是让司机们蹭得……哈……”
两小流氓放肆地哈哈大笑,笑着把后座睡觉的杨伟惊起来了,半起了身骂骂咧咧道:“你们俩再恶心,小心把你扔下去啊!……烟掐了,呛死了……”
俩人却是没人害怕,掐了烟都还笑着,贼六就问了句:“哥,今儿不能给我们俩安排事了啊,车开回场里,我们可得去休息了啊。金刚你跟着我。”
“不行!”杨伟睡眼醒松地起身了。
“大哥,不能这么当大哥吧,把我们当驴使唤了一个月,放半天假都不成?”贼六故做惊讶地说道。
“就是啊,哥,我们自费,又不朝你要钱。”金刚也故意说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俩憋得慌,咱好歹吃完了、吃饱了再发情成不?”杨伟说着探出头来,笑着说了句:“我现在呀,最想念的是虎子,来一碗漂着油花的拉面、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然后再泡个热水澡……哎哟,爽死了,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了啊!”
环境不同了,人的理想也简单多了,杨伟一脸憧憬,怕是已经想到了肥头大脑袋的虎子,不过不是想这个人,实在是这个人拉的面让人难以释怀!
金刚听得这话,也是猛然省悟,接了句:“呀,哥你这么说,我也馋了,咱们回去得先吃……这一路上的面,可跟虎子拉得差得太远。”
“那你愣着干什么,赶快给虎子打电话呀,拉好面熬好汤炒好菜,迎接众兄弟们回家呀!”贼六呲笑着说了句,也认可这个提议了,现在才发觉,这王虎子,到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一月不见,还真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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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是从市里赶到煤场的,民兵撤走没几天,这里就另起炉灶,做饭的直接用得是金村的人,民兵们撤走了一半,现在场子上多了很多新面孔,虎子大部分都不认识。
水开了、面和好了、豆角蒜苔肉丝菜炒好了,却不见车回来,探头探脑探出去几次,只见得周毓惠和新晋的场长金根来在场上等着。
“回来了!”
粗声嗡气的秦三河在门口喊了句,跟着听着杨小孬和樊奕辰俩个小队长奔进来了,都穿着协警
,拴在门口的狼狗叫声此起彼伏,一会儿就见那辆阔)斯泰尔重卡怒吼着开进了煤场,上面载着一车原煤,晃悠悠地停到了已经快卖空的煤场上。
杨小孬、樊弈辰跑来了、一干民兵跑过来了、厨房里系着围裙的王虎子,也奔着跑过来了,周毓惠和景瑞霞,也快步上来了,连金根来也跟着上来了,周毓惠突然发觉,要迎接的这个人,虽然无品无位,但早在潜移默化中成了这里所有人的灵魂,什么都可能替代,唯有这个人位置,没有什么能够替代!
先下车的是贼六,一下车,场上的人都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不认识一般。
不仅不认识这个人,跟着下来的俩,好像也不认识,头发乱糟糟地一团,脸上比车抹得还黑,就剩俩个眼珠子还在动,三个人一下车看着众人发愣,也跟着怔住了……
愣了几秒,爆出了震天介响地一阵哈哈大笑,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这三个人现在抹得比平常见的司机还黑,不细看还真没有认出来,王虎子笑得前俯后仰,捧着肚子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连一惯严肃的周惠也不禁莞尔,这杨伟一回来,笑料就跟着回来了。
就见王虎子谑笑着上前,围着三个人前后看看,谑笑着伸着沾着面粉的指头挨个拧拧脸蛋,嘴里笑着说,这谁呀?长得这么好看………几个人的脸瞬间又被抹了几道白色,更是可笑了。摸到了杨伟的时候,杨伟捉狭般地一把抱着虎子嘴里喊着:“虎子呀,我想死你了!”
抱着却把脸使劲和虎子脸上贴,虎子使劲挣脱了,又被金刚和贼六一左一右抱着,急得王虎子大喊大叫带跳脚大骂,三个一脸黑呼哨一声全跑到水管边上洗脸了,只剩下王虎子脸上白一片、黑一块,围裙上横七竖八地几个手印,不迭地呸呸呸吐着跳脚大骂………
这下,把剩下的几个更笑翻了,连这老金也被年青人逗乐呵了!
草草地洗洗脸、捋着胳膊洗洗手,几个人却是顾不上洗澡,抢着奔进厨房一人端了一碗面吃上了,第二锅面没熟,第一茬三大碗早被三个人风卷残云般地下肚了……锅刚熬起来,金刚伸着筷子进锅里捞,等着第二锅刚差不多,早被几个人又灌进了肚子……几个人吃着吃着,突然又发现虎子一脸诧异地看着众人,杨伟没好气地说了句:“看我干什么?没抱够呀?”
王虎子吸吸鼻子,又看看埋头大吃根本抬都不抬头的其他俩人,悻悻地说了句:“两锅六大碗,第二锅还没煮熟就下肚了,吃死你们呀!”
仨吃着的,倒都笑了,金刚根本不介意地说道:“我现在生面吃下去都没事!”
“不会吧!”王虎子笑得乐不可支地说着:“长平那么大,没吃饭的地方,这年头总不至于还有逃荒的吧!?”
“什么呀!虎哥。”贼六解释道:“这一个月,吃饭压根就没正点,人吃饭的时候我们等在煤矿上装货,出了场等找着吃饭的地方,早过点了,路边的野店,那饭他妈根本没做熟过。可跟虎哥你这手艺差远了。”
“亏得老子没跟上你去,要不又掉几斤膘!”王虎子非常庆幸的自言自语了句。
“废什么话,虎子,赶紧再下一锅呀。”杨伟吃着,训了句。
“还吃呀!靠!”王虎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和了一大块面居然不够吃,这才又勺面倒水开始和面了,边和边气咻咻地看着三个人瞪眼睛,嘴里哼哼叽叽,仔细一听是句:再下两锅,撑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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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吃啥啥香,不过撑到第三碗就有点吃不消了,一人喝了一大碗汤,三个人这才相跟着出来,周毓惠笑吟吟地看着仨人,金根来和周毓惠站在一起,远远地打着招呼。
一个月没见,见了就格外亲切了,杨伟远远地喊着:“老金,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成还成………我说,小杨,你这跑了一个月,就拉回一车煤来?”老金看着杨伟。杨伟回头看看,一个月前这里存的差不多上万吨煤,已经快出空了,场子的一角堆着没出的香炭、一堆石和煤泥,一个大场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放心吧老金,面包会有的、煤会有的、咱兄弟们的钱,会有的!”杨伟说着笑着,搂了老金一把。老金被杨伟逗得有点不好意思,推了一把,翻着白眼说了句,没大没小,交待了两句,进磅房去了!
老金这老人家颇有眼色,现在跟前站得俩人都是领导,不能当这灯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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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毓惠的胳膊已经解封了,脸上基本已经恢复了,只是看得出还有淡淡有痕影子,看来心情也是格外地好,一脸热切地看着杨伟,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杨伟笑着指指周毓惠的右臂说了句:“怎么样?还疼吗?”
“好了,基本好了。”周惠抬抬右臂,伸伸五指,一脸喜色,这才是最高兴的事呢。
两人还没说话,这王虎子开着警车,拉着贼六和金刚大呼小叫地喊了句:哥,我们走了啊!……杨伟挥挥手,这几个又要去疯了,笑着再见了。
“看来你此行收获不小吧?”周毓惠问了句。
“差不多……那个,我安排的事,办好了吗?”
“早办好了,公安小区里有一家出租,我租下了,你正好住那里;林姐给你快递回来的东西也收到了,放在新房里,原来的住户就有床有桌,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家俱,还没有给你添置……”周毓惠说道。
“好好……这就好,现在先办一件重要的事……走走!”杨伟说着,前头带路走。
“什么事这么急!”周毓惠跟着,诧异地问了句。
“洗澡呗!我身上都快长毛了!”杨伟说着。
周毓惠在背后笑着,接了句:“车上我给你准备了换洗衣服!”。
蓦地杨伟顿住了脚步,这话怕是拔动了心里那根弦,回头一看,吓了周惠一跳,就见杨伟低着侧着头,看看周毓惠有意无意在躲闪的目光,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这就谑笑着说了句:“马上再去给我准备个人!”
“人!?
惠诧异了一下,再看杨伟一副谑笑的脸色,再一联想一脸兴奋地进城了,不用说都知道要干什么去,现在杨伟这么一说,而且是当着自己面这么说,顿时起了点无名之火,脱口就是一句:“杨伟,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尊重别人?非让我知道你这么不堪?”
一霎那间脉脉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毓惠是杏眼圆睁,怒目而视,仿佛瞬间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讨论小姐或者色情话题,那是话逢知已;不过这样的话要向着一位女人说,那恐怕是:找抽!
“啊……”杨伟倒被吓了一跳,惊诧地说:“我……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怎么不堪了?”
“你……好好,你要找你自己去,洗浴中心多得是……”周毓惠不耐烦地说了句,不知道那里来的无名火气,从饭店到这一行,这些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甚至有时候还暗示着手下人用这种方式招待老客户,不过这些事发生在杨伟身上,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什么洗浴中心?……”杨伟一愣神,一下子明白自己话里的语病了,可能在这个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让周毓惠误会了,特别是贼六金刚和王虎子一干淫货,周毓惠不误会都不可能。一怔之下,看着怒目而视的周毓惠,杨伟无奈地手指点点说道:“你真有病啊,我让你准备个人,是让你把轮子召回来,一个月没见了,一会商量点事……什么尊重、什么不堪……算算,我给轮子打电话,你爱干嘛干嘛去!”
“啊!?”周毓惠一惊,这才省得会错意了。
未等周毓惠阻拦,杨伟却是忿忿地转头就走,估计本来准备甩袖而去的,不过一看四下只剩景瑞霞开得这辆桑塔那了,这才无奈地拍门上车,周毓惠上了车悄悄看了杨伟一眼,却是不敢再提。一套新衣服拿在手里摩娑了半天,也没敢递过去!
景瑞霞见得这俩人不知道怎么转眼就翻眼成仇了,一路忍着笑意驾着车进了城,刚进城杨伟就下了车,周毓惠紧张地追问:“杨伟,你去哪儿?这周围可没洗浴中心啊!”
“管得着吗?”杨伟忿忿地说了句,理也不理,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景瑞霞看着俩人的作态,心里暗笑不已,侧脸看看周毓惠一脸恼忿,小心翼翼地问:“姐,这咋啦,进门还高高兴兴地嘛!一转眼就生气了!?”
“小气!别理他。我们走。”周惠也恨恨地说。
“去哪!?”景瑞霞问道。
“我怎么知道?”周毓惠更忿忿地说道。
“那我知道了!”景瑞霞一言说罢,咬着嘴唇笑着,驾着车紧紧地咬到了那辆出租车后,再看周毓惠,没有什么表示!
得,这次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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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霞驾着车,带着周毓惠一直跟着杨伟,杨伟下了车却仿佛不知道背后有点跟着一般,先到商场,好像是挑了身衣服,然后又坐车,又行了不远,这次真是停在一家中档的洗浴中心了,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浴中心。
周毓惠这个时候不敢怠慢了,忙着打电话找封时伦,不多一会把这个月一直混在凤城的轮子召了回来,三个人在车上闲聊着,轮子这一听说杨伟在里头洗澡,一脸大惊失色地说道:“呀呀呀……哥这谱越摆越大了啊,洗个澡还让惠姐您在这个等他!不至于吧!”
“等他一会怎么啦,难道你不想见他呀?”周毓惠掩饰地说道。
“嗯,等就等会吧!”轮子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转眼又是不知轻重地一句:“呀,这家伙不会在里头找了个妞,让咱们站岗值班吧!?”
景瑞霞轻轻叹了句,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不过奇怪的是周毓惠不但不生气,反而和轮子开玩笑似地口气说了句:“时伦,你们兄弟几个是不是都有这爱好,你哥也经常找小姐?”
轮子咂吧着嘴就是一句:“不不,我哥跟我们不太一样,花钱找小姐那事,他才不去干呢!”
周毓惠刚刚暗自高兴了一下下,就听轮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不花钱,那可说不准了啊!”
前头的景瑞霞“扑哧”一下笑了,周毓惠有点讪讪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
足足一个多小时才见得杨伟从洗浴中心出来!景瑞霞鸣着喇叭、轮子笑着伸着头叫,一身秋装夹克衫的杨伟已经理了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看着轮子一脸笑意也没什么表示,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似地上了车,和轮子坐到后座上!
周毓惠奇怪的是,杨伟从洗浴中心出来,脸色很凝重,让景瑞霞开车到医院,都知道要去看伍元。四个人相跟着在特护病房,看看依然昏迷着的伍元,据医生解释,当时伍元被救回后已经瞳孔散大,生命垂危,脑挫裂伤比较厉害,硬膜下血肿,颅骨骨折。手术很成功,但仅仅是成功地挽回了他的生命,是生理意义上的生命,那个伍元,那个活蹦乱跳的伍元,却再也看不到了……
“伍元,哥来看你来了……”手、轻轻摸过已经显得削瘦的脸,有点心痛对着那个已经听不到的人说着:“我把你俩兄弟活生生地拆开了,你们俩兄弟,都把我当亲哥,我一个也没带好,有一天你要是见了利民,别怪哥,哥没办法……”
杨伟,一直喃喃地在伍元的耳边说着话,仿佛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声音低的连旁边站着三个人也听不到……不过周毓惠分明地看到,他的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悄悄被他拭去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她丝毫不怀疑,要是没有这么多人在场的话,杨伟会放声大哭。
她现在明白了,也许一个月的奔波,他挂念着的,是他留在家里的兄弟,是他躺在病床上依然没有醒来的兄弟,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要来看看,这个世界上,他总是被误解,包括自己、包括刚才,也误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