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拿出来抓在手里,李平留意了。
楚虞走进校门里,李平调转了车头,向公司方向去。他昨天给梁京兆说了那些,梁京兆用那一句话来回答,听着是很不在意的样子,但在下车前刻意吩咐了他最近一段时间由他接送楚虞上下学。今天是第一天,他就看出来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梁宅里那些人刻意怠慢着楚虞,这是确定了的,但又是谁吩咐下的呢?田月坤没有这个胆子了,而吴老夫人又不至于如此。梁家尚是体面的,体面人都有一番做派在的,再怎么恨,都是要给足面子,也不屑于搞这些小手段,对楚虞着么一个小女孩子……
他想到那天楚虞大腿上的伤,有了点怜悯的意味:这么一个女孩子,本来娇生惯养的,遭这份罪……
李平进了电梯,直到顶层办公室,电梯门开,右转几步处遇到了梁京兆的秘书,梁京兆的秘书告诉他,梁京兆正与张祥民在会客室相谈。李平点了头,候在了会客室紧闭的门前。
半小时后张祥民出来,李平和他握手,一直送他到楼下,再乘着电梯上来,回到会客室时,只看梁京兆仰着头,在沙发上半坐半躺着,一双眼看着天花板,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点的眼。
李平走过去,掏出火机弯腰将凑到梁京兆的手边,梁京兆回了些神,抬了手将烟放平,让李平将烟点上了。
李平没有出声,只听梁京兆吸了两口烟后说道:“李平,你跟我几年了?”
李平说:“不记得年数,只记得我大学毕业就跟了您。”
梁京兆点了头,他捏着烟支缓缓凑到嘴边去,“你还记得楚洪兴?楚虞的父亲,我大学时认识的他。”
李平没有说话,心里暗涌着思绪,刚刚送走了张祥民,这时提起楚洪兴来……
梁京兆在一片烟雾里掩住了脸,他说:“自他上一次和我提过,我就让人去查了,到最后我都知道了,都明白了。但今天从别人口里再听一遍,心里就不是个味儿了。”
李平欲言又止:“您是说——”梁京兆的关系网,他也有接手着,梁京兆要查什么,他也有过耳闻。
梁京兆将手放下来,神情在烟雾里十分平静淡漠,他极其缓慢地说:“我本想这件事烂在我一个人肚子里的,可李平,我咽不下这口气。”
梁京兆侧过头,微扬了下巴看着站在一旁的李平,“你今早去送了楚虞?”
“是。”李平蹙了眉头,考虑着他从楚虞身上发现的那些事,不知道现在是说还是不说,还能不能博得梁京兆一点怜悯。
而梁京兆已经从他的表情里了解到了。他低下了眼睑,轻声道:“我不想再见那孩子了,总怕迁怒于她,她没什么错,不该受这些罪,这些事也不该让她知道。”梁京兆倾身,在桌面上的烟灰缸中掐灭了烟,“下学期她就高三了,还是像咱们之前说的,出国上个大学吧。”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节奏就快了 不拖了
☆、具备
吴桂荀从香港回来时是第三天晚上,凌晨时分,谁也没打搅地潜进了梁宅,又熟门熟路上了三楼楚虞的卧室。第二天楚虞醒来,翻身觉得拥挤,才看到是吴桂荀。
楚虞吓了一跳,而吴桂荀因着楚虞醒来拧开的灯,悠悠睁了眼。
“你在我这里干吗?”楚虞道:“小心让人看见。”
吴桂荀伸手环抱了坐起来的楚虞的腰,头枕在她的腿上,要睡过去地,“才几点?不急。”
楚虞推他:“你给我起来。”
吴桂荀重新睁开了眼,“楚虞,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楚虞没理他,挣开他的胳膊和头,让吴桂荀枕了个空。“我去上学了,你一会出去小心田月坤的那个佣人,我看她最近总在我门前站着。”
吴桂荀抓来一只枕头塞在头下面,一双眼半闭半睁着,里面住个流光溢彩的瞳仁儿,他背对着楚虞,正看着未合紧的窗帘,中间露个清晨的缝,屋里开着大灯,瞧着和夜里似的。楚虞打开衣柜换衣服,对着镜子扎了头发,又刷牙洗脸,没有再理会他。
她从盥洗室出来时,吴桂荀已不见踪影,只床上凌乱得一塌糊涂,证明他来过。
李平在门口等候多时,他来得非常早,早到楚虞不大好意思,上了车系着安全带,楚虞将面包塞进书包里,李平说:“我早上去买早餐,多带了一份给你。”
楚虞把她寒酸的面包放进书包底层,把拉链拉上。李平从后座拿了一只纸袋给她,上面印着隶书的斐记茶点字样。楚虞一面道谢接过,一面回头一眼,果看到后座上另有一个同样的纸袋,这才放了点心。
她越来越怕特殊对待,不论是照顾还是怎么,在梁宅里住的这些日子,她想被忽视还真是比被重视好太多。田月坤对她虚情假意的那种友好,不几日就招她去她的房间,或试她为她买得新衣,或尝些新进的点心,再说一些所谓的“体己”话。楚虞真是害怕到死,每当这时候她总会在心里比较着:还不如眼前这位是吴桂荀,至少吴桂荀废话不多,还给她一点暂时遗忘一切的欲望沉迷,像浴霸似的假明亮、真灼热——姑且在寒天里是温暖了。
李平说道:“路上时间够,你在现在趁热吃了吧。”
楚虞从纸袋里拿出纸杯装的豆浆和放在分格的一次性盒子里的两枚虾饺和两枚流沙包。楚虞用手碰这份早餐时,手掌里满是温度,差一点就鼻子一酸。她现在可真是不想也不敢再体会什么好的东西了,她怕失去,怕这点温暖在某一天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先前的所有都成了习惯,这真是太惨烈的事。
楚虞小心而快速地吃完了所有,拿出纸巾收拾好一切,将盒子纸杯原样放回纸袋里,捧在膝盖上,下车时她带着这袋垃圾走,走之前给李平说了声谢谢和再见。
李平待楚虞关上门后在心里叹气,也许梁京兆的决定是对的,楚虞现在的处境,连一份热早饭都吃不上,遑论每日在梁宅里遭受的刺人心的冷遇。出国也好,没有人会给她小鞋穿,加上大把大把的钱,总能过个像样日子。
楚虞到了教室,正坐着整理书包,桌子上“啪”地放了一只水杯,水杯上搭了一双交叠的手,楚虞抬头,于露茵看着她:“接水去不去?”
楚虞惊喜的:“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