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走了进去。
他心想,这小少年好生有趣。你平日对他厉声斥责,他分毫不见恼怒。如今好言好语地同他说话,他又跟你闹脾气。
这少年心,真是猜不透。
疏长喻这日下了课,便出门要走。临到门口时,想到这小子一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的,便停下脚步来,回身面对着那书桌前的少年,问道:“二殿下,您尚且年少,不必对自己苛求过多。这春光正好,风也宜人,殿下可趁着春光放放纸鸢,也可舒缓身心,权作娱乐了。”
景牧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少傅能陪景牧一起放吗?”
疏长喻看着他那瞬间笼罩着光芒的模样,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拒绝他。疏长喻心头默念不可与之过密,勉强开口,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说完,他匆匆躬身道:“微臣告退。”便逃一般从钟郦宫离开了。
他的目光避开了景牧,竟被景牧那眼神弄得心头大乱,生怕亲眼见他眼中希冀的光芒熄灭。
景牧坐在书桌前,透过窗子看着他提着书箱飘然离去的背影,雕塑一般,动也没动。
见着疏长喻出去,那新从皇上的养心殿调来的宫女菡萏便率先进来给景牧添茶。
她原在养心殿伺候,虽一直伴着圣驾,但皇上身体虚弱,连后宫都不常去,更遑论临幸身边的宫女。菡萏生了副极好的相貌,不屑与宦官对食,只想找着机会接近主子。
却不料,屡次勾引圣上不成,竟被二皇子看上了。
那日二皇子的话犹在耳畔,让她心有飘飘然,甚至有些有恃无恐了。她径自走到景牧身侧,轻拢红袖给他添上茶水,温声道:“殿下,疏大人带来的纸鸢就在旁边,殿下可想放纸鸢去?”
景牧看都没看她。
菡萏自认对主子们拿捏得透彻极了。她看着景牧,也不急,就在他身侧立着。
“我不想放。”片刻后,景牧看向那纸鸢,道。“它若有一日飞得太高,便会离我而去,自己飞走的。”顿了顿,他又道。“可若就这么将它放在那儿,又是我拘束住了它,它怎么会开心呢。”
菡萏闻言,心道这果真是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主子。这种小少年,讲话跟吟诗似的,最是好拿捏。菡萏颇为妩媚地笑了笑,道:“殿下,这线是在您手上的。若是风大了,您便将它扯回来。若是风小,您便方它去高些的地方。这纸鸢不晓得收放,殿下还不晓得吗?”
景牧也不知听了还是没听,就这么盯着那纸鸢,片刻没有说话。
他那眼神,仿佛看的不是个纸鸢,而是一个人一般。
片刻后,他扬唇笑了起来,一时间朗朗如日月入怀,将菡萏都看呆了。
这二殿下……真的好看。
接着,她便见二殿下从书桌前起身,将那纸鸢拿起来,便像自己根本不在身边一般,独自拿着它出去了。
擦肩而过那一瞬,菡萏看到他垂眼看了那纸鸢一眼。
二殿下眉目含着笑,笑里又裹着情,恍惚之间,像是手中的不是个纸鸢,而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菡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一哆嗦。
这春日里的风,轻轻地一裹,便将那纸皮竹骨的小玩意儿带了起来,托上了清朗的碧空。
景牧抬头看着那被托上晴空的纸鸢,手里握着线,心中也是骤然一片舒朗。
任凭他如何上天入地,如何心怀伟业,任凭自己在他心中如何微不足道,只要自己将这线握牢了,其余的事,便随他去吧。
景牧这么想着,嘴角都染上了笑意,看着那纸鸢在空中如飞鸟一般翱翔,却仍旧被自己手中的线牵着。
就在这时,景牧听见钟郦宫门口响起了个顽童的声音。
“嬷嬷!我要那个!速速给本皇子取来!”
景牧侧目,便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正站在自己宫门的门槛上,衣着华丽,身侧珠玉琤瑽。
赫然便是惠贵妃的次子,七皇子景淙。
作者有话要说: 景牧黑化读条15%
疏长喻:??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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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用万能的天天p图改了封面色调!有木有突然觉得!一股高级感扑面而来!
快夸我_(:_」∠)_
第15章
景牧晓得这混世小魔王。
惠贵妃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是个率性的人。景匡为人沉默寡言,惠贵妃觉得无趣,便将那个嘴甜的幼子宠上了天去。这景淙自幼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的,直到前世自己登基了,他都还是个不问权势,只知享乐的皇城纨绔。
他瞥了景淙一眼,便抬手开始收纸鸢的线。景淙见他要收,也顾不上其它,踏着门槛便迈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本皇子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见?本皇子喜欢这玩意儿。”
说着,便劈手要夺这纸鸢。
但景淙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虽下手没有轻重,但并不能奈景牧何。景牧一边收着纸鸢,一边低头,面无表情地警告道:“这是我的东西。”
“我看上了,那便是我的!”景淙嚷道。“本皇子命令你,快将它给我!”
景淙虽年纪小,但却知道这钟郦宫中的主子的来历。无非是他母妃为了收拾皇后,从民间随便寻来的野小子。这样的野小子,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能是主子呢?
他是个奴才。
这么想着,景淙的手劲儿愈发大了起来,又伸手去够那匝风筝线。
周围的奴才都不敢上前,只敢站在一边束手无策地看着两位主子争抢。
景牧见他的手勾在了那匝线上,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将那线一举。却不料,景淙是为死都不愿剪指甲的祖宗,那小手上头指甲颇长,这么使劲儿一刮,便将风筝线刮断了。
细如蚕丝的风筝线被天上的纸鸢一扯,便朝天上去了。景牧抬手要抓,那又细又滑的线却从他的指尖一溜,上了青空。
景牧垂眼,没吭声,单手一把将那个刮断了风筝线的小胖子提了起来。
景牧回宫之前,在军中待过三四年。军队里可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便叫他使那沉甸甸的武器。如今这几十斤的小胖子,在景牧手里,压根不费吹灰之力。
景淙本来见纸鸢飞走,可惜得大叫。此时被人提着领子,骤然双脚离地,领口的布料在对方手里拎着,卡得他喘不上来气。
这小胖子顿时吓得吱哇乱叫,蹬着腿去扒他的手,扯着嗓子喊救命。
“我方才说了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动?”景牧那一双眼睛沉得看不见底,隐含着怒意和煞气。他声音低沉,手下又丝毫不留情面,让那小胖子觉得面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