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二跟宋鸾羽被安排住进一所别宫中,直到大宴开始之前,周德端与皇后都未曾召请过她,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思念女儿的意思。
至于霍十二,早就觉得周德端喊自己回来目的不纯,所以并未考虑那么多,反而每天都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溜进将军府。
大宴当日。
霍十二身穿一袭海蓝色绣银缎袍,花纹并不繁复,但整体看上去确是华丽简约,大方典雅,加之周含玉如今已经瘦了许多,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肤白若雪,再略施粉黛,活脱脱就是一个精致大气的美人。
当年那个肥丑又自卑的长乐公主,早已经不复存在。
待周含玉与华无戈被领到大殿前,按照天周国规矩,外嫁的公主首次回门,需同夫君一道至大殿拜见父母。
因这世子如今是友邦储君,千里迢迢来到天周,周德端自然是要设宴好好招待一番的,于是这一次便索性将这两个程序合在一块儿。
若是按照帝后的本意,这两个程序应该是分开进行的,毕竟像大宴这样的场合,一些重臣也会在场,而长乐公主的样貌,又是皇家平日里万万拿不出手的,这回竟将回门请安仪式与招待大宴合在一起,是霍十二没有想到的。
周德端莫不是转性了?
霍十二不知道的是,“长乐公主嫁入大良,备受尊敬与宠爱”一闻,早已在天周国的皇宫内传得满天飞,那些个曾经见过长乐公主一两面的人,都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传闻中长乐公主长得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时间,“大良国世子审美奇特”这一传闻也一并传了出来。
不过,也有一条“长乐公主变化甚大”的传闻夹杂其中。
这些,周德端和皇后亦有听闻。
所以,他们此举,也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虽说是好奇吧,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周含玉那个肥丑的样子,周德端夫妻是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以防万一,周德端还是命人给长乐公主送去一顶做工精致的头纱,让她进殿时戴上。
如同周含玉第一次参加宴会时那般,周德端命人在长乐公主的那一席前,置了一个纱帘。
霍十二哭笑不得地戴上头纱,只觉得周德端此举属实多余,要么就让人见个彻底,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真是一点也不大方,一点也不像皇室的做派。
总算是来到这熟悉的大殿前,霍十二能清晰感受到周含玉内心的波澜,她如今的心绪很是复杂,弄得霍十二也跟着紧张起来。
反观宋鸾羽,他倒是一脸淡定,真就像个真情实感来赴宴吃喝的邻国世子。
就在霍十二走进去的瞬间,周遭的环境突然在一瞬之间变得死寂。
隔着眼前的这层白纱,霍十二都能感受到在场众人朝她投来的各种目光,她不知道这些目光里包含的情绪,但也能猜得大概,最多无非是震惊与疑惑罢了。
甚至其中还有些人,还觉得此人不是长乐公主,而是华无戈带来的什么女眷。
但这头纱,是周德端亲自命人给长乐公主送过去的,他还能不清楚么?
一时间,周德端夫妻二人,包括周含芷,一时间都愣住,失语。
唯有坐在皇后怀里的五岁的周含宗,在一看到进来的人之后,大声指着她道:“丑阿姊!丑阿姊~!”
周含宗这一喊,把在座众人心中的疑问,或是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给喊了出来,众人此时皆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哗然。
“这是长乐公主?”
“不应当……听见过她的下人说,长乐公主生得肥丑,绝不是这个身材。”
“可如今看来,公主似乎是瘦了,可为何还要遮面?”
……
众人私语间,霍十二走上前去,对着座上的周含玉父母,行了跪拜大礼。
“臣女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千岁。”
华无戈也一同行礼。
这如蜜一般甜的嗓音,除了长乐公主周含玉,还有谁?
周德端与皇后似乎还未曾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经过身边大太监小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平身。”周德端虽然震惊,但他很快便恢复君王的仪态。
“面见天子,你怎么还戴着头纱?还不摘下来!”霍十二刚站起来,就听周含芷喊道,语气中有一丝怒气。
“安平!”皇后侧过头去瞪了周含芷一眼警告。
周含芷分明就知道这头纱是周德端让周含玉戴的,但现在看见周含玉这个样子,周含芷不看一眼她现在的真容,恐怕不会死心。
这一回,一向最听皇后话的安平公主也似变了个人似的,她冷哼一声,道:“算了,不摘就不摘,就算瘦下来了,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看。”
听了这话,霍十二并不生气,而是淡淡道:“安平公主说的有理,臣女此次回宫给父皇母后请安,戴着头纱的确不妥。”
说完,霍十二直接抬手把头纱给揭开。
面纱揭开,霍十二的视线突然变得明亮开阔,她扫了一圈在座的人,他们无一不是死死盯着她,上下打量了许久,似再一次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们此刻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还是长乐公主么?怎么跟传闻中的长乐公主,完全不一样呢?
传闻中的长乐公主,肥胖无比,脸上还有一块大红的胎记,可谓是丑陋不堪,十多年一直被软禁在恩宁宫内,一直都是天周国皇室“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个长乐公主,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先前脸上的那块红胎记也已经消失不见,那一双极有味道的丹凤眼,但凡是与这双眼睛对上的人,才惊觉,原来长乐公主有这样一双风情万千的眼睛。
更有一些老臣,看见这样的长乐公主,心中不禁感叹,长乐公主瘦下来,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后娘娘,端庄得体,气质非凡。
这一点,座上的周德端与皇后,又怎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