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站着一个看门弟子,是位年轻清秀的道姑。
小道姑看到有人开门,不由得转过身来。
本以为这道姑奉命看守此房,应该是位严厉的弟子,看到有人想违规出门就要拔剑的那种。
“道长,不好意思,她……”霍十二赶紧冲上来要把人拉回来。
“你们有什么事吗?”道姑好奇地看了这两人一眼,柔声问道。
咦,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霍十二愣了一下。
然而,就在霍十二愣神的这片刻,宋鸾羽便对那道姑说道:“我饿了,什么时候有饭吃?”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霍十二觉得此时的宋鸾羽简直就像个孩子。
看来,兰雪的这次月事,也把宋鸾羽给影响了。
道姑笑了笑,道:“你饿了啊?那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拿饭来!”
说完,便是一转身,爽朗地走开了。
“……”霍十二惊呆了。
这道姑,怎么这么不对劲?
甚至,讲话方式和行事方式,都有一点像她的一个熟人。
见那看守道姑去拿饭,宋鸾羽这才满意地关上了门,回到房内继续坐好。
一副乖巧等饭的样子。
然而,过了许久,方才那个说去取饭的道姑,却是再也没有消息。
宋鸾羽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期待变成不耐。
“她难道还在插秧种稻米不成?”宋鸾羽皱眉。
“呃……”霍十二突然觉得今天的宋鸾羽特别难伺候。
“别急,我出去给您看看。”霍十二一边安抚,一边打开了房门。
谁知,房门才一打开,霍十二还没开口,一把铮亮的长剑就已经横在自己面前,拦住了她的脚步。
“大胆!谁允许你们擅自出来的?!”
执剑的是一个高瘦的道姑,眼小脸尖,相貌比起刚才那位爽朗的道姑,要差的远了。
还这么凶。
“这……刚才有位道姑,说要给我们取饭的……”霍十二小心翼翼降身子缩回房内。
“现在还没到饭点,急什么?时辰到了,自然会送过来!”高瘦道姑冷冷道。
“可是刚才那位道姑已经去拿饭了。”霍十二疑惑道。
“满口胡言!”高瘦道姑一喝。“这间房只有我一人看守,哪来的第二个道姑?”
霍十二跟宋鸾羽两脸懵逼,难不成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爽朗道姑,不是人不成?
退回房内,宋鸾羽淡淡瞥了霍十二一眼,悄声道:“没感觉到妖气。”
直至午时,道观把饭送来,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那个道姑的身影。
用过午饭后,姑娘们又在屋子里被困了半日,一直到傍晚才被放出来。
出门后,又被几个道士带着到了观外小别宫的宴厅内。
别宫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装饰极尽豪奢,这些姑娘,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但又不愿显出自己见识短浅,于是只能压住心底的惊叹,面上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上无不是在偷偷打量着其中的装饰。
来到大殿中央,便见皇室成员及各路大臣,都是一身华丽礼服,坐在原地,还有好几个衣冠楚楚的道士,也都在席间。
一般在祭祀仪式之前,皇帝及群臣都会提前来道观内居住几天,斋戒七日以表虔诚。
这祭完神仙,总算是能开斋了,皇帝一定会在郊外别宫办飨宴,除一同参加祭祀的皇室成员和大臣外,也会一同邀请道观内的道士。
这些人早就听说京城第一名妓兰雪生有倾城倾国之貌,果不其然,在看到兰雪款款登场时,便能听得席间传来的一阵惊叹。
就连坐在正中央的老皇帝,看到兰雪时也不由得双眼一亮。
虽说是大场面,但这儿还是有一些熟面孔的。
除了那些偶尔会偷偷摸摸来红园的大臣外,翰林院使林筠冶,以及此刻脸色奇臭无比的五公主,都在席间。
等等,为什么顾陌也在啊!
他不是商人么?商人怎么能跟来皇家的宴会?
作为使唤丫头,霍十二当然不能随兰雪一同上前表演,只能卑微地跟宫女一起跪坐在角落,看着权贵们的背影,无聊到开始数人。
姑娘们在台上一曲接着一曲地唱,一支舞接着一支舞地跳,只要皇帝不喊停,她们哪怕是要将此生所学的舞乐都奉上。
期间,这些姑娘们带来的使唤丫头,便只能在席间干起伺候人的活儿。
忽然,顾陌转过头,笑眯眯地看了霍十二一眼,冲她招了招手。
霍十二只跟他对了一眼,便立刻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但她的余光又瞥见顾陌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示意她上前伺候。
此时,顾陌身边的林筠冶也回过头来,看到霍十二,还悄声叫道:“小楼,小楼,来。”
最终,霍十二还是硬着头皮挪过去,坐在这二人身后。
“顾公子怎会在此?”霍十二一边给顾陌倒酒,一边小声问。
“你别看顾兄家里世代从商,可顾兄文采可谓在我之上,深受圣上喜爱,常进宫为圣上和娘娘们作诗,顾兄虽不能参加这次祭祀,但飨宴必定是要出席的。”不等顾陌回答,林筠冶便先道。
“林兄你又抬举我了。”顾陌笑了笑。“论陛下宠爱,我怎敌你?你可是准驸马。”
一提起此事,林筠冶的目光便沉下去许多,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道:“这驸马,顾兄若是喜欢,便让给你。”
顿了顿,林筠冶又道:“这赐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说着,林筠冶的目光缓缓移向台中央怀抱琵琶的绝世佳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迷恋。
“难得来这人世间走一遭,若是都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共度余生,那人生未免太难了。”林筠冶道。
顾陌抿了一口酒,目光亦停留在兰雪身上,但他的眼神却十分淡漠:“万一,她并不如林兄想象中的那样好,你该如何?”
“总归是我自己选的人,她若真有万般不好,那就由我受着,还能如何?”林筠冶无奈道。
“林兄还真是情真意切。”顾陌淡淡道。“算了,不说这些,咱们还是继续赏舞吧。”
顾陌将话题岔开,不再说兰雪的事。
霍十二看顾陌的酒杯空了,很自觉地端起酒壶就要给他满上。
“你为什么不一同上去献艺?”顾陌问。
“容貌不佳,身段不好,我上去那不是坏了圣上的兴致么?”霍十二耸耸肩。
顾陌这才仔细看了看场上的姑娘们,认同地点点头:“确实。”
顿了顿,他又看向小楼道:“但我觉得,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霍十二对上顾陌澄澈的双眼,心道不妙。
这是在暗示吗?
嘶……这不应当!
顾陌这种游戏花丛的公子哥,估计是漂亮的吃腻了,想试试新鲜的。
再说了,他现在又是有求于小楼,示好也很正常。
对此,霍十二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不作答。
见她不答,顾陌也不再多说,十分自然地将目光收回,一边饮酒一边赏舞。
“那是新来的姑娘么?怎么没见过?”忽然,顾陌道。
霍十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穿着舞裳,在兰雪身后跟其他几个姑娘们一同舞着。
这谁?
霍十二对这个姑娘完全没有印象。
此时,那女子转过身来,霍十二才看到她的容貌。
这不是白天说要给他们送饭的那个爽朗小道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