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特助才惊觉盛与澜是想干什么。
不对。苏特助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不是说工作最重要吗?
不是最讨厌浪费时间吗?
苏特助在那头脑风暴,对着这三个月间的回忆一帧一帧的查找起盛与澜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奇怪。
在和苏特助相隔几米的地方。
云以桑穿梭在闪闪发光的展览柜前,一件件的挑着衣服或包包,盛与澜立在一旁等她。
云以桑换好一条裙子,从试衣间走出来时,苏特助仍然在发呆。
盛总到底是怎么了……苏特助想得很认真。
一道熟悉的、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背上,苏特助打了个寒颤,回神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盛与澜。
苏特助被看的一愣。
“你去车上等我吧。”盛与澜语气淡漠。
“好勒。”
苏特助当时只觉得气氛不对,离开店面后,脑中立马开启最高等级的红色警报。
怎么了啊这是?他惶恐又警惕,同为男人,那一道带着占有欲的眼神他很熟悉。
可他真的是在发呆啊,盛总不是误会他什么了吧?
这时,苏特助看到林家人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林老太太今年快六十了,保养良好,看起来像四十岁出头。
苏特助就看着,林老太太昂首挺胸,宛若斗鸡一样的雄赳赳的走过去。
还没进店,就……被盛总拦在门外。
十分钟后,林老太太沉着一张脸从苏特助面前走过去,眼神飘忽。
背也驼了,气势也灭了。
另一头。
云以桑一口试了好三套裙子和一件风衣,还有一堆高跟鞋和包。
柜姐贴心的在她旁边帮她拎着衣服,戴着白手套,甚至还想帮她换鞋。
云以桑人美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
柜姐对云以桑从头夸到尾。她也觉得这些都很适合自己,让柜姐把这些东西全包下来时,一扭头,看到盛与澜不见了。
云以桑:“?”
你过来不是来给我买单的吗?
她目光一移,盛与澜的身影又忽然出现在门边。
他大步迈了过来,顿下脚步,不急不缓的掏出了一张卡给柜姐。
“谢谢老公。”
发现能白嫖,云以桑变得乖巧许多,“老公,你刚才干嘛去了啊?”
盛与澜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语气随意,“没什么,接了个骚扰电话。”
您这私人手机还会接骚扰电话吗?
云以桑好奇。
看柜姐把包好的购物袋递过来,云以桑刚想去接,盛与澜抢先一步单手提了过去。
“走吧。”他说。
之后云以桑再去奢侈品店购物,一进店,柜姐就认出她来。
“您是盛太太吧?您是我们品牌的vv客户,我带您去看看我们品牌的最新款……”
云以桑发现,自己不仅不用配货就能随便拿限量款,还不用付钱……
云以桑:“。”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柜姐热情:“以后,您的消费都记在盛氏的账上就好了。”
难道这就是她亲亲老公办的?云以桑感动不已。
——记盛氏账上。
多么让人有安全感的几个字。
云以桑第一次体会到财务自由的生活。
运动会结束的那一晚,盛与澜让管家从盛氏财务那定期领取的转账,其实也是给云以桑留的。
云以桑一开始没明白,拿着银行卡去询问盛慕,“我是现在给你,还是等你成年后再给你?”
盛慕看向云以桑的眼神复杂,怜惜,欲言又止。
最后他直接表示自己并不缺钱,“妈,你自己收着应急吧。”
他甚至掏出一个保险柜给云以桑看,一打开,里面是小几十张存折。从瑞士银行到美国花旗银行,每一张存折的金额都高达八至九位数。
这还只是盛慕这十几年收到的压岁钱,他名下的房产和股票没算进来。
云以桑愣愣的看着盛慕,“哪怕拥有这么有钱,你也一定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盛慕愣在原地,神情凝重,“是这样的,妈妈。”
她怎么会这么了解他呢?他人的理解,灵魂的共鸣,威严又慈爱的父亲……这些东西他全都不曾拥有。
“你看你就失去了烦恼。”云以桑一脸认真。
盛慕:“……”
云以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原来她是这个家里最穷的一个。
不过,云以桑忽然能理解盛慕那视金钱如粪土的价值观了。
这样长大的小孩,世俗对他而言缺乏存在感,有些理想主义也在所难免。他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充斥着对常人而言过于遥远和不真实的地方,像天国。
在云以桑和盛慕没留意的时候,盛与澜出差去了。
某天盛哲下班回家,撞见苏特助来给盛与澜拿行李。
盛哲随口问了句,“我哥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苏特助,“明上午。”
那天上午是周末,盛哲不用上班。
他一早醒来,发现云以桑和盛慕竟然都在一楼,云以桑醒着,盛慕也没有出门。
这可真难得啊。
难不成是来送盛与澜的?
盛哲装扮好自己下楼准备出门时,云以桑和盛慕已经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他们身前是一架钢琴。
盛哲停下脚步。
那一架钢琴向来是盛慕在用。他从小就很有音乐天赋,学什么乐器又快又好,三楼还有好几间为他打造的练习室。小时候,盛慕极其受盛家重视。
盛哲还是第一次见盛慕教别人弹琴。
他在楼梯间站了几分钟,听着时而悠扬时而磕磕绊绊的琴声,缓缓走向屋外。
所以也不是来送盛与澜么?盛哲心下只觉得盛与澜有些可怜。
云以桑前几天就和盛慕约好了。
所以她才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早起。
事情的起因,是盛慕在弹琴时听见云以桑在低声叹息,“真好听,我要是会弹琴就好了。”
那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很微弱。
盛慕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云以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我小时候路过琴行,心想,我要是会弹钢琴就好了,坐在里面弹琴的女孩子看起来很贵气,像动画片里的公主一样。可是我爸妈舍不得买钢琴,我家只是普通工薪家庭。”
云以桑抬手在钢琴上比了个手型,却并没有按下去。
“那时我报了少年宫的钢琴班,很便宜那种,一个班很多人。学了一期后,我老师一直劝我爸妈给我买钢琴。我看着他们的脸色,立马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了。”
盛慕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想了想,忽然抬头注视着云以桑的眼睛,“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云以桑笑了笑,没太当真。
盛慕却翻看起行程表,再抬头时小脸紧绷,很认真。
“对,明天……不对,明天我有拍摄,那就周六吧。”
云以桑愣了下,有点想捏捏盛慕的脸蛋。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个上午,他们就一起坐在钢琴前,一小节一小节的弹了起来,琴声时快时慢,错落有致。
云以桑觉得很奇妙,人的境遇当真能这么快改变吗?
十几岁的她眼中,自己和那种住别墅配置管家司机的豪门少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她曾经的偶像。
真不敢相信她有一天能和自己偶像肩并肩坐在一架钢琴前四手联弹。
悠扬又割裂的琴声里,盛哲轻手轻脚的迈出大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盛与澜。
“卧槽!你差点吓死我!”盛哲慌忙的捂住自己的嘴。
盛与澜斜倚在门旁,漫不经心的扫了盛哲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