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看他们斗嘴,忍不住轻笑,看着绝望的赵励南,有些心疼大小伙子:“加油,你要哪天实在觉得累,也可以贡献零用钱,妈妈帮你联系沈阿姨。”
“……”赵励南嘴角抽抽。
他的零用钱给金爷爷买了收音机,不够还干了一个月家务凑钱,他们难道忘记了吗?至于这个月的零用钱,很好,开学没几天,他为了买鱼,也已经快花冒了。
“妈,我这几天买鱼的钱,您看着给报销一下?”赵励南试探的想办法,望着许桃的眼神格外的诚恳。
“小南,妈觉得……”
“妈,心疼心疼您的好大儿吧!”赵励南眨眨眼。
十岁的男孩子,面容俊俏,五官开始逐渐长开,以前的小白团子带着聪慧的萌,现在却已经完全开始渐渐蜕变了,再过个两三年,这小子靠脸就得祸害不少青春少女。
“行,给你报销。”许桃心软了下。
儿子长得好看,老母亲扛不住也拒绝不了。
“谢谢妈。”赵励南立刻笑了,随即开始拖地打扫。
许桃看看赵励南的背影,偶尔塞颗甜葡萄吃,同时撞了下赵卫国的肩膀,声音压低:“会不会太狠了点,家里面积可不小,他还在长身体呢!”
说实话,许桃是真舍不得。
“拖点地,累不坏,也影响不了长身体,他暑假大热天的在篮球场上,一跑两小时,精神不也挺好。”赵卫国接话。
“那能一样吗?拖地废腰,偶尔拖拖还行,这天天拖肯定吃不消。”许桃伸手拍赵卫国的肩膀。
“?”赵卫国冲许桃挑眉,坐等许桃的后话。
“明天还是请沈阿姨来做卫生好了,我舍不得我儿子天天这么辛苦。”许桃叹息决定。
“慈母多败儿。”
“你是后爹你都不知道检讨检讨。”许桃吐槽。
赵卫国抿唇选择沉默,护犊子的女人,他惹不起。
赵励南拖了地,做了家务,打了招呼,男孩蔫头耷脑的上楼回房。
许桃和赵卫国看完新闻联播,坐了会儿,也回房准备休息。
楼梯上,许桃在前面走,赵卫国则在后面跟。
两人走到房间里,赵卫国正准备脱衣服,目光却看向桌子上的一个漂亮手表盒,盒子里还有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
“给我买的?”赵卫国挑眉问许桃。
“嗯。”许桃点点头,她难不成还真的只买条豹纹打发他不成。
“戴上试试。”许桃冲赵卫国扬扬下巴。
虽然说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但运行轨迹和现实没什么差别,也因此,许桃今天逛商场,看到了劳力士的牌子,走进去溜达了一圈。
后来各种被收藏,价格高昂的手表,这会儿也才几千,许桃并没有囤手表收藏升值的想法,但看到喜欢的,觉得还不错的,自然也会买下来。
给赵卫国买的这款手表,属于经典款,后来收藏价值都达到了三四十万,但现在也才几千块钱。
赵卫国手细长,他从盒子里拿出手表戴上,表带大小刚好合适。
“还不错。”许桃看了看评价,转身去洗澡。
赵卫国看看许桃背影轻笑,回头时抬着手,看着手表,嗯,真好看。
男人盯着手表看了很久,直到许桃出来,他都有些没舍得摘。
“幼稚。”许桃看不下去的催他:“别看了,快去洗澡。”
“嗯。”赵卫国郑重小心的将手表摘下来轻轻放好。
许桃看着他那轻轻的动作,简直无奈却也有些乐,然后坐在化妆桌前开始一系列耐心的护肤,护肤结束,才躺上床捧着书打发时间,嘴角的弧度也一直微微的上扬。
很快,赵卫国也洗好澡出来也躺上了床。
“对了,今天妈打电话了。”可能是先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才打去桃园公司。
“有说什么事情吗?”去年赵家村安装了第一部 电话,联系也方便了许多,但平时没事电话联系得也少。
“她说爸眼睛模糊了好长时间,前两天发现快要看不见了,在家摸黑走路,便去找了卫菊带他去县城医院做了检查。”
“模糊很久怎么到看不清了才说。”许桃忍不住叹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问题大吗?”
这年代的家里老人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有点病痛先忍着,忍不了了再随便找点药吃,拖到病情严重了,才会想着重视起来。
虽然能理解老人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也不想让在羊城的他们担心,天高皇帝远的,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如果真的哪里不舒服,也应该早点说早点治疗。
“白内障,需要做手术。”
白内障,不是特别严重的大病,年龄大的人很常见的眼睛疾病,应该能治得好,就是技术可能相对比较落后。
许桃想着合上书籍侧身放到床头柜上。
“县医院没办法安排手术,条件不够,需要的仪器也没有,医生建议到省里大医院做手术。”毕竟是眼睛,需要小心谨慎。
“省里手术,那我们要回去照顾吗?”许桃问。
白内障手术,几十年后是小手术,住几天院基本没什么事情,但现在的话还真不好讲,许桃也不太了解如今医院的情况。
“家里知道我们这边忙,说不用担心,会让卫菊夫妻两个照顾。但他们夫妻两个自己也都没去过省城医院,爸眼睛手术前要检查,等医院安排好手术时间,手术后还要住院看恢复情况。他们去省城医院,还得住旅社,又不确定要多久就比较麻烦。”赵卫国说着心情也有些复杂。
许桃抿唇点头,她对旅社什么的都挺排斥,哪怕是后来的五星级,甚至是七星级酒店,档次高,她都还是不喜欢。
反正就睡得不踏实,偶尔将就可以,多住几天真的难受。
“我让他们来羊城这边做手术,羊城医院还不错,我们也能方便照顾,住的地方也不用担心。”
“确实,来羊城手术,顺便住几个月,病好了想回去再回去,不想回去就留在羊城住也行。”许桃附和说话:“有说好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赵卫国的安排没问题,赵父赵母应该会同意来羊城做手术,许桃这边也肯定没有意见。
作为儿媳妇,许桃其实就是逢年过节买东西,也舍得给钱,赵母在这个时代的婆婆当中,已经算好相处的了,这些年,他们最多就过年回去住几天,年过完,行李收收包袱款款的就走了。
赵母也没有像是其他婆婆一样,觉得许桃是儿媳妇,长年累月在大城市,回老家过年,许桃就必得伺候公母、伺候一大家子的想法。
基本上,许桃回老家去过年,就是吃吃喝喝睡,赵母反而比平时还累。
他们没回去过年,每天做点饭,夫妻两个对付着吃点,他们回去过年了,她反而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是这样,赵母也没说什么,最多就是前几年的时候念叨念叨生孩子的问题。
当然她更操心赵卫强的婚事一些,不过赵卫强现在就想努力上班攒钱,这些年开出租车,他花钱地方少,自己应该也攒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他如今似乎对赚钱更有兴趣,每次赵母提到结婚问题,他跑得比兔子都快。
“买了后天的火车票,到时候我去车站接。”赵卫国说。
“那明天沈阿姨过来,我让她帮忙提前收拾一间客房,爸妈来了直接住。”许桃回话。
“多收拾两间,卫菊夫妻带小文一起送爸妈来,顺便也检查一下身体,卫菊和小文、身体都不太好。”赵卫国又说了句,后面的话声音略微难受。
许桃看了一眼赵卫国随即点头:“行,我多收拾两间。”
赵卫菊夫妻都很本分老实,在老家就只是种种田,管理管理家里的一小片梨树,一年下来收入不高,生活一直过得都不太好。
他们羊城小别墅建好入住那一年,赵父赵母也来羊城过年,也知道赵卫国夫妻两个确实把日子过得不错,公司开得挺好。
赵父和赵母都放了心,然后赵母才悄悄和赵卫国提了一嘴,想让他有能力的话,也帮衬一下妹妹赵卫菊一家。
毕竟赵卫菊是她的女儿,而且赵母对不住,觉得亏欠了最多的孩子就是赵卫菊。
赵卫国当年去当兵,赵父想办法铺路,打点关系都是需要花钱的,可赵家当时家底都掏空了还是不够,年纪小小的赵卫菊很懂事,她希望哥哥去当兵,悄悄的拉着赵母说帮她找个婆家,用她的彩礼钱去给赵卫国打点关系。
赵母也舍不得女儿,却也不希望赵卫国失去前途,那会儿的当兵机会太难得了,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在部队的津贴也能贴补家用,农村地方不少人,甚至是村与村之间为了个当兵名额都得争破头。
可赵卫菊才多大,赵母矛盾却还是咬牙狠了狠心,还真把她婚事定下了,定的就是吴家。
吴家那边也知道,他们家是为了赵卫国当兵的事情,才急着给女儿定亲,也算厚道,让吴林标和赵卫菊定了亲,还给了一百八十八块的聘金。
一百八十八块聘金,在当时七十年代初已经是特别高的聘金了,双方家长写了定亲的证明,也请了两个村地位高,信得过的长辈做见证。
赵卫菊年纪小,吴林标也刚十六岁,两人都不大,便说好、等赵卫菊十八岁成年再结婚。但却也是定了亲过明路的,只是没摆酒席,也没告诉赵卫国。
当时的赵卫国要是知道,自己去当兵牺牲了十三岁妹妹
赵卫菊的终身大事,他牛犊子般的脾气,肯定不愿意。
赵父赵母心里清楚,赵卫菊也知道,所以一家人就都隐瞒着真实情况,直到将赵卫国送去部队当兵。
赵卫国去当兵后,赵卫菊就是家里的老大,她虽然订了亲,却也还在赵家,赵家生活最艰苦的几年,她都从嘴里省半个窝窝头,剩小半碗粥给年幼的弟弟妹妹吃,那些苦,她也从来没抱怨。
好不容易赵家因为赵卫国当兵,每个月的津贴几乎邮寄回来,解决了家里的生活问题,赵卫菊照顾大了弟弟妹妹,自己也到了十八岁。
定亲的时候,双方家庭都说好的,等赵卫菊十八就结婚,吴家人也还厚道,当初的聘金也给得足。
吴林标当初定亲倒也不是因为有什么大毛病才和赵卫菊定亲的,只是吴林标平常不爱说话,性格老实过头,典型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
那可怎么行,吴家人就担心啊!担心他将来的婚事,怕他娶不上媳妇儿,恰好赵家当时又急用钱。
赵卫菊除了瘦了点,长相也不错,是家里除了赵卫国之外的长姐,本来就很懂事,吴家自然满意。毕竟那会儿,乡下十几岁的姑娘都瘦,条件有限。
本就说好的亲事,赵家自然不能出尔反尔悔婚,钱收了,赵卫国当兵了,赵卫菊怎么能不嫁。不久,双方合了日子办了酒,十八岁的赵卫菊就嫁给了吴林标。
结婚后,吴家人对赵卫菊也不错,赵卫国不知道,也都默契不说,事情就那么一直隐瞒了下来。
可就算吴林标对赵卫菊挺好,定亲的原因还是跟卖女儿一样,农村常见赵母知晓,可人家父母能心安理得,她却心里依旧觉得愧疚。
年纪小小的在家没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家里条件改善了,又嫁人了。
赵卫菊婚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小学文,日子平淡艰苦,倒也不好不坏。转过年开春三月初的时候,赵卫菊怀孕七个月。
吴家的梨树开花了,孩子也快生了,家里人都高兴。
谁知道天气说变就变,乡下人,本来就是看天过日子,梨花才开两天,倒春寒袭来,气温骤降,下雨还夹杂比黄豆还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下。
吴林标看下冰雹,惦记着梨树,着急的就冲出门跑上山。
毕竟梨树也是吴家一年里,一大半的主要收入来源,家里人都着急。
赵卫菊看吴林标什么都没戴就冲出门,挺着肚子追出来,想让吴林标戴个遮雨的竹笠,那么大颗冰雹落在脑袋上,可不得把人砸坏。
吴林标跑得急,也不知道赵卫菊追出门,吴家人也都没注意到,赵卫菊追了一小段路,没能追上只好调头回家,可泥土小道被雨水冰雹打湿,滑得很。
赵卫菊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场动了胎气。
赵卫菊摔了又爬不起来,跌坐在泥地里风吹雨打冰雹砸,等吴家人失魂落魄的从山上回来,还在发愁今年梨树可能会不结果子时,就发现赵卫菊倒在泥路上,身下一大滩的血。
冒雨送去医院,花了不少钱,小学文因此早产体弱多病,赵卫菊虽然命大也救回来,可也落下严重的病根,这些年一直都不太好。
赵卫菊的事情,赵母本来都没想告诉赵卫国,可她是当妈的人,她一直很愧疚。赵卫国过得好,她便想让赵卫国帮衬,又怕许桃心里膈应,觉得赵家兄弟姐妹事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