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不曾多言,抬手抱起那孩子便将他塞进了楚琢之怀中,再把防身的匕首递给他,“抵着后心,莫要松懈了,也莫要心软。”
极为生疏的将轻轻软软的男孩子揽在怀里,楚琢之唇角紧抿,“匕首给了我,你又……”
“郎君的安危为重。”宿欢话音落下,方才见他默然接过匕首,紧紧握在手里,甚于连那指节都泛着青白,可见力度之重。
她迟疑霎那,还是抬手将楚琢之鬓角散落的乌发别在耳后,继而又轻轻地,揉了下他的脑袋,一如多年前哄他的那般,道,“乖,等我回来。”
楚琢之凝眸看着她,失言半晌,终了也不过是顺从乖巧的低首任她又摸了几下,用再苍白无力不过的言语道,“……别再受伤了。”
——求你,别再因我而受伤了。这会让我负疚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想着为何自个儿护不住你,为何忍耐痛楚的……不是我。
宿欢应他,“好。”
随手拿过院里用来劈柴的樵斧,她借由着墙角古槐几步便攀上墙头,撑着身子翻了过去。动作间难免拉扯到伤口,疼得她眉尖紧蹙。
屈身躲在屋檐遮蔽处,宿欢亲眼看着远处几个身着官服的捕快挨家挨户的叩门询问着,仿如她真是逃犯似的。
眼看着他们离楚琢之所在的民宅愈发近了,她不禁绷紧了身子,眸色沉郁。
那妇人被支使着继续去喂鸡,虽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怪异,可若说被夫家欺压而闷闷不乐倒也讲得通。
楚琢之的音色清清和和,此刻低柔着语气说话时,衬得他温润的眉目间更添了文雅,让人和他说话都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他轻轻抚着那男孩儿的脊背,没两下后便随意搭在孩子的肩上,好似正在哄他般。
肤色白皙、指若葱白,半点儿的茧也看不着,可见这人是个养尊处优的。而他却是轻笑,道,“我常年做绣活儿,家里的事便是嫂子替我承下了。这不,我刚在屋里绣帕子,有些累,才到院里歇会儿的。”
有人依言去看,朝那为首之人略微颔首,表面与楚琢之说的并无两样。
正在几人准备离开,再往别处搜寻的时候,却忽听不远处传来枯枝折断的轻微声响,“咔”的一下,清脆极了。
按理说这般小的动静该是无人听见的,可偏生这院里自上一句话说完后,恰好静了一霎。这般,被听见也是理所应当。
“不好!快去追!”
夺门而出的几人便看见前面巷口有人背负另一人,匆匆往前跑出,不过弹指间的工夫,便快要脱离他们的视线,消失在巷子里了。
“阿五去给主子传消息,太子疑似重伤。”吩咐过这句,那领头的人便道,“我们追!”
宿欢脚步极快,将身后那被敲晕了的某人又往上调整了下姿势,再度忍耐着伤口的痛楚往前疾奔着。她促而乱的喘息着,脊背早已被汗湿透了,伤口止不住的疼,甚于唇色都略微泛着白。
身后追来的人愈发得多,甚于前面也不时有三两个人朝她围过来,手提刀剑、面覆黑巾,满眸杀气浓重,抬手便攻向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