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本纲的牌位,香烛还在燃着,与门外渐近的嘈杂赫然形成鲜明对比。
许亦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向牌位跪下,郑重其事地倒身磕了三个头,而后挺直了身望着牌位上秦本纲的名字,喃喃道:“放心吧,你们。”
与此同时,在她赢赢弱体的背后,许亦涵的父母兄长齐齐闯了进来,一马当先的许籍数步远就大叫道:“妹妹!苦了你了!还拜这个短命的龟儿子做什么?”
他们身边,跟着数名秦家的仆从,个个面带愠色,愤愤然却无力阻止,眼睛里冒出熊熊火光来。
许亦涵如若未闻,依旧定定地望着那牌位,而后缓缓起身,她沉默的背影突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一瞬间令众人都是行动微滞。
☆、痴傻县太爷(二)伶牙俐齿的小寡妇~
许亦涵转过头来,众人顿在门口,望着面前柔弱的素衣女子。
她还在孝中,纯白的衣衫与雪白的肌肤相映衬,更彰显得那冰肌玉骨吹弹可破,乌黑柔顺的长发只以木簪绾着,并无任何多余的珠翠首饰并金银,一张俏脸还含着几分倦意,略显憔悴,红肿的双眼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令她愈发惹人爱怜。弯弯的柳眉含愁带怨,天然一副矜贵脆弱的模样,琼鼻粉唇,面色苍白至透明,似未发育齐全的身子薄得跟纸片似的,像是随时会被一阵风带走。
秦府仆从原本由许家人身上连带着转向她的怒火不由得黯然熄灭了,看这年轻的小妇人到底还有几分情义。
许家父母与许籍见了许亦涵,虽见她容貌上并无多大变化,气质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好似与从前相比坚韧了许多,那一双还略略沉浸在哀痛中的眼眸里,分明透出丝丝平静与镇定,像是跳出了红尘的仙人,低头去看人世间愚蠢的爱恨纠葛,流露出悲悯的冷笑。被她这样看着,连身为长辈的许家父母也不由得油然生出一种被洞穿的悚然,许籍更是一愣,随后恼羞成怒地抬高了音量,试图掩饰自己片刻的心虚与慌乱:“妹妹,还在这里做什么?人都入了土了,也算尽了你的本分,爹娘亲自来接你回去,见了面摆出那副哭丧的脸做什么?”
这话听得众仆从又是个个瞪眼,许亦涵却抬手虚按了按,压住了他们冲动的言语。她表情并无什么变化,更不接话。
许父见她这副要在秦家当家的模样,不悦道:“涵儿,秦本纲没这个福分,莫非你还想为他守寡不成?”
许母也紧跟着道:“涵儿,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还不快跟爹娘回府?秦本纲短命,你送他入土,也就尽了心了。心善的儿,想是被唬住了,在家中哪里遭过这些罪。”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许亦涵愈发面无表情,只将那一双明眸冷冷地在他们脸上扫过。
屋子里除了那三人的言语再无旁人答话,大概是察觉到这场景着实有些滑稽,许籍愈发恼怒起来:“我看妹妹是糊涂了,还跟她说什么,带了家去就可!说定了陈家的好亲事,哪里耽搁得起!”
这话一出,仆从震惊,素来沉稳故而方才没有跟着闹起来的老管家站出来,愤然道:“许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主人尸骨未寒,论理,夫人还该守孝一二年,你们就急着为夫人说了亲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当着主人的牌位,说出这样无礼的话,莫不怕损阴德么!”
许籍如今要讨好许亦涵,在她面前强忍了半天脾气,一听有人送上来,便将满腔的憋屈尽泄在老管家身上,野蛮地吼道:“哪来的腌臜老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下三等的老奴才,滚!你家短命的主子没福气,想来是自家没积德,才遇着强人被砍死,你们这些狗奴才,趁早卷了铺盖各自走人,惹急了爷,叫人来打死也没地方去说!”
“你、你……”老管家听得这样的辱骂,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亏得旁边的小厮扶住才站住了脚。
许籍还要耍横,却听许亦涵冷声高喝道:“真当秦家无人了么!”
这一声如同利剑出鞘,话语中的冷声,教人不寒而栗,许籍一惊,回眸对上她森冷的眼眸,竟被镇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他口中嗫嚅着要抬高声气,已被许亦涵打断:“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你最好别再撒野,否则即刻叫人打出去,你可试试!”
许籍万万没想到自己素来温顺无主见的妹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连秦府的仆从也个个惊诧,许父气得嘴唇直哆嗦,半晌才从喉咙里苦涩地滚出几个字节来:“你、你……”
却又被许亦涵毫不留情地打断:“父亲、母亲于我有生养之恩,还望在人前顾全着自个儿的尊严,再说些不体面的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