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泪,此次彻夜不归,好容易打发了家里的盘问。
瑞亲王不便亲自上门,乃是刘长庚送主仆二人归来,在山庄串过口供,只说主仆下山途中为山贼所掠,恰遇着刘长庚,追袭一昼夜,才将两位完璧送回。
当然,送回是送回,完璧不完璧,就两说了。
虽是遭了险,但情绪稳定,老太太还是悄悄拉着许亦涵问了一通话,先是山贼有否凌辱,后是问刘长庚可还老实。言语委婉,意思倒是明了。许亦涵心中一叹,请老祖宗放心,刘公子是个君子,带她二人一路奔驰,并无其他。
老太太似仍旧耿耿于怀,此事虽说自家清白,但传出去,只怕免不了闲言碎语,偏偏将军府大了,底下的丫鬟小厮都爱乱嚼舌根,由着他们胡说,于姑娘家无益。
许亦涵心中有愧,想那一夜浪荡,“夫君”叫了不下百回,被那驴鞭弄得淫穴红肿,名节可是真个没有,半点清白也沾不上。这话自然不能与老太太说,索性默了。
老太太显然挂心此事,皱着眉依旧忧心忡忡,摆摆手,让许亦涵退下,好生歇着,此番受了惊吓,万不能再出府去了,即便要去,也该随身带着丫鬟婆子并小厮们。
许亦涵一听禁足令,满心愁苦,黯然退了。
日子当真不好过了,莫说出府,便是到别的院子里串个门,身后也是一串大大小小的丫鬟们,赶也赶不走,烦得许亦涵索性窝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拿着针线做样子。
不多日,听得红缨从小厮那里探来的消息,说是老太太有意要正式与刘家商量婚事。因着上一回在寿宴上见过,两家女眷说得妥当,许靖也对刘长庚还算满意,故而暗地里已有了七八分意愿。
对此事,许亦涵先前大致知晓些,原本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此刻听来,却有几分刺耳了,心上好一阵痒,挠不着,愁绪万千,找不到源头。
但闲时,眼前却老晃过那张似笑非笑、面带讥诮的脸,硬朗阳刚的轮廓,英挺的眉,深沉如星子的眸……
“该死!”许亦涵轻扇了自己一巴掌,那轻佻的男人,怎能挂在心上?他贵为亲王,身边的莺莺燕燕岂能有少?第二次见面,就钻到她浴桶里,偏她一时鬼迷心窍,竟觉得勾引他也不错,就那么随意地献了身,他见过她那般浪荡的模样,岂能不轻看了她?或许在他眼中,她早已是个水性杨花、妄图攀龙附凤的艳俗女子……
最可恨的便是此刻患得患失的心情。
这一世势必步步惊心,自搅乱了许亦纹与刘长庚的会面后,局势已然扭转,往后的事,她也没了先知优势,难以预料还会遭遇什么凶险。在这个时候,爱上一个亲王,有了执念,是最无用也最有害的东西。
偏偏她明知不可,却无法自制。
“小姐?五小姐!”红缨的手在许亦涵面前晃了好几次,狐疑的目光中掺夹着嗤嗤的笑意。
许亦涵恍然回神,面上略微有些不自然:“啊,怎么了?”
红缨捂着嘴嘻嘻地笑,还不忘挤眉弄眼:“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亦涵面上一僵,羞红了脸,轻推了她一把:“管得着么你……”
“我知道!”红缨背过手,摇头晃脑,好一副半仙的架势。
“你知道什么?”许亦涵看她那笃定的表情、促狭的笑意,没由来一阵心虚。
红缨越靠越近,凑到她身旁,吃吃笑着:“小姐你在想——刘公子!我方才一说刘公子,你就走神。”
“……”许亦涵不知是舒了一口气,还是又添了堵,作势要打,红缨撒丫子就跑,机灵地一回身,一吐舌道:“猜中了恼羞成怒?”
“死丫头,赶明儿打发你出去,嫁到乡下去做个村妇!”许亦涵毫无气势地恫吓着,红缨哪里放在心上,哈哈着跑了。
许亦涵讪讪地退回来,瞥见一旁紧盯着她们打闹的青杏,四目相对,皆是仓皇地移开了。许亦涵半晌回过神来,又向她看了一眼,却见她表情如常,正忙着手头上的事。
一日两日,日日如常,索然无味。许亦涵除却早晚给老太太请安,人是愈发怠惰了,整日介懒洋洋的,全无半点精神。
这天傍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进门衣裳未换,就听得红缨在院子里嚷嚷上了,到许亦涵跟前,气还没喘匀。
许亦涵嗔道:“急什么,喝口水再说。”
“咕噜咕噜”灌了两大口,红缨断续着道:“瑞……瑞……瑞亲王来了!”
“他来做什么?”许亦涵一惊,又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就着那杯子喝水掩饰。
“好像、好像说……什么,庙太小,要建寺庙!有好大一尊佛要供……”
“噗——”话到一半,许亦涵一口水喷出来,红缨满脸狼狈,呆愣愣地站着。
那一夜的缠绵,早不知咀嚼了多少次,一字一句,在心头铭刻,此时又在许亦涵脑海中回响。
“王爷,您得找一头母驴……小民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佛……”
☆、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