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顿了顿,“我想这一点不分门派师从,七秀弟子亦是如此。秀姑娘方才说的话有理,我记下了,还有什么指教么?”
这话旁人听了还只当她在服软,顾念却是一震,心神恍惚间,回味她眉宇间的凛然与肃穆,突然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为了意气之争,连为医者理应恪守的本分也忘了。
在军中待久了,见惯那些支离破碎的躯体被源源不断抬到面前,耳边都是求生的哀嚎与呻吟,还有血泪交混的彻骨疼痛……哪有时间气定神闲地斟酌用药、探讨医理,光是最寻常的清理与包扎,都做到麻木。在人手永远不够的军队里,大夫与将士之间只能相互依存与信赖,医者与医者之间亦是如此。
那些冠冕堂皇的斥责,自然是违心的意气之争,此刻回想起师门教诲,不由得心尖一颤,突然懊悔不迭。
顾念怔忪片刻,面色略有灰败,到底还是不甘,却又分不清到底是恨自己不争气的多,还是恼许亦涵的多。
许亦涵见她不再言语,也就继续专注于手头事。
顾念眼见她又摆出那副清高孤傲的表情,浑然不把任何外物与人事放在眼里,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顽童,为引起大人的注意殚精竭虑,对方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连敷衍应对都没有,只衬得她越发地不懂事。
正想到这里,就听得踢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个天策士兵掀帘进来,仓促掷下一句话:“明日卯时拔营,分两路行军,请秀姑娘带两个帮手,跟随魏将军所率先锋部队,绕道金水镇。”
那天策说完就要走,顾念忙出声叫住:“怎么突然分兵绕道?”
“不清楚。”天策此刻又想起一句叮嘱,补充道,“哦,将军还说,大部队的军医便暂归许姑娘调度。”
顾念一愣,震怒的目光突然攒射而去,直勾勾指向许亦涵。
剑三同人策花(二一)谁就该去送死?!
那传话的天策已仓促而去,顾念在原地呆了一呆,蓦然冲出营帐。
许亦涵眉也不抬,手指点在伤者某处穴位上,又迅速将银针刺入,年轻的士兵张口“啊”了一声,表情略微扭曲。
不多时,却有人来唤道:“许姑娘,将军有请。”
满帐的人皆投以心痒难耐的目光,因猜到必是顾念去说了什么,如今特来把她叫上,怕是又有一场好戏。
在诸多各怀心思的躁动中,身为主角的许亦涵心无旁骛,只当没听见外界声响,手上动作行云流水,接连下了十几针,伤者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滩黑血,面上泛起淡淡的潮红,脸色好看了许多。
许亦涵叮嘱了几句,从容地收拾稳妥,才安静地看向那传话人:“久等了,走罢。”
帅帐中如被寒霜覆盖,气氛僵硬冰冷,许久不听人语,寂静得落针可闻。
许亦涵一进去,就看纪筠连和顾念隔着一张桌案彼此对峙,前者面色铁青,后者眼含泪光,蹙着眉别过脸,却仍是执拗着不肯让步的神情。
魏昂抱着竹儿站在角落,小萝莉大概是被吓傻了,想哭不敢哭,可怜巴巴地撅着嘴忍着泪,搂着魏昂死不放手。
许亦涵皱皱眉,将探询的目光指向纪筠连:“将军有何吩咐?”
“你来了。”她一贯的恬静总能令他自省与沉淀,纪筠连深吸一口气,将震怒的心神稍稍平复,竭力不带过多私人情绪,面无表情道,“魏昂要率军前往金水镇拦截敌方援兵,以分担大军压力,令我部尽早支援洛阳。他此去凶险,将有一场恶战,我们商议后,定下三名军医随行,七秀弟子轻功卓绝,可于两军阵前来去如风,险境中仍有自保余力,担负此任自是上上之选……”
顾念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恶声恶气打断道:“什么上上之选,七秀弟子这么多,为何偏要我去?难道从前这些任务,留在大军中坐镇的不是我?”
“先锋军出生入死,自然要尽可能携带医术更高明的军医。”纪筠连按捺着脾气,再度解释道,“直奔洛阳的大军乃是救援主力,军医人手本就不足,自然也需要照料。从前军中只有秀姑娘堪担重任,少不得要顾全大局,如今有了许姑娘……”
“所以就要我去出生入死?”顾念一针见血地扎过去,两眼含恨,“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不就是舍不得她去冒险?难道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