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打了一千儿,“我代他们谢谢姑娘了。”
嘤鸣点了点头,复回身看这些银子,“既是我的,我能自行处置吧?”
小富说自然,“宫里不讲究用银票,还是现银子使起来方便。只是现银数量大,您自己得收好喽。”
嘤鸣说成,“回头还得劳您驾,打发人替我送到西三所去。我的箱奁都在那里呢,这么多的银子,得好好装起来。”
她说的时候高兴得两眼弯弯,这就是青黄不接了很久,忽然一夜暴富后没出息的样子。她看着这些钱心里热腾腾的,就像老虎叼了食儿,一心要运回自己的老巢里去。
小富说:“这儿也是您的屋子,为什么非要送回西三所啊?”
她却很坚定地认为这是她上夜的地方,她的屋子在头所殿上房。
还是个认家的主儿,小富没辙,又给她运回了头所。松格把人送走后,进来就瞧见她主子坐在桌前,对着满桌子银锭直乐。
“您怎么了?”松格问。
嘤鸣啧啧说:“我自己的梯己从没攒到这么多过,就是瞧着我也高兴。”
她主子贪财,这是隐藏在人格最深处的特质。可话又说回来,谁见了钱能不高兴呢,松格掖着手也跟着傻乐,“咱们这回可发财了,没想到万岁爷这么局器。”
可这是皇后的份例,天下哪儿有白拿的钱财呢,嘤鸣叹了口气说:“我这回是把自己给卖啦。”
松格坚决表示不赞同,“您不能这么说,这是皇上愿意给您的,和您当不当皇后没关系。诏书既然没下,一切就不算数,您至多是个月银顶破天的特等宫人。”
所以身边有个善于宽解的丫头有多重要,得过且过起来比她还厉害。
嘤鸣坐在南炕上,看松格把银锭一一装进箱子里,托腮思量,应不应该拿人的手短。可是再一想,自己确实当着差事呢,也不算白拿了这钱。皇帝是出钱买她干活儿,虽然钱给得过多了,那也是雇主和劳力的关系,无关其他。这么一盘算就自在了,尽情享受起了土财主般内心充盈的感觉。
松格给箱子落了锁,挨过来和她闲聊,“其实万岁爷对您挺好的,近来收拾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像昨儿夜里,您使的假招子,他也没怪罪您。”
嘤鸣低头说:“我也觉得他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才进宫那会儿,每回见他我都肝儿颤。”
“这会儿呢?”松格问,“这会儿您还怕他吗?”
嘤鸣仔细琢磨了下,说不怕,那也不能够,皇帝终究不像寻常人。说怕呢,有时候她也挺不管不顾的,嘴上是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也没见皇帝把她怎么样。
或者处着,时候长了就学会互相包涵了。她还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知道那个人终有一天要成为自己的丈夫,目下这种秋毫不犯的相处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立秋的节气到了,秋老虎的余威在白天还是很有力道的。这两天老在养心殿当值,篾席没能好好擦洗擦洗,才刚箱子里倒出来的东西,等天凉一些全要用的,嘤鸣便打算捧出去见见光。
松格扯起了绳子往外运了一部分,再进屋里的时候见她主子正四处翻找,便一面收拾一面问:“您找什么呢?”
嘤鸣失魂落魄,“我那个橄榄核怎么不见了?不是让你收在箱子里的吗,上哪儿去了?”
松格才发现刚才整理箱奁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一时慌得六神无主,把东西抖得满地尽是,可也还是没找见那个核舟的踪迹。
“怎么办,不见了!”松格脸上青白交错,哭着说,“奴才确实收进箱子里了,也上了锁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种玩意儿原本不算什么,但因她们自己知道来历,难免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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