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港那边,多谢。”两人都上了车,青年伸出一只手,“我叫陈墨。”
“沉默的默?”
“墨水的墨。”
陈墨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和陈羽简直是两个性格的极端,无论怎样都没法把他们两个作为兄弟联系到一起。杜叶青尝试跟他搭话,都是一问一答。
“还在上学?”
“恩,大三。”
“在哪个学校?”
“J大。”
又沉默了很久,车差不多要拐到花港了,杜叶青又跟他聊了几句,无意间聊到最近的电影,陈墨道:“我女朋友很喜欢您。”
杜叶青愣了一下,心里那点苗头一下子被浇灭了,“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补充了道:“谢谢。”
车开进花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已经有了倾盆之势。杜叶青记得车上有一把伞,一时间却怎么都找不到,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被郝子谦扔到后备箱里面去了。陈墨一只手已经推开了车门,冲他道:“今天麻烦您了,谢谢。”在杜叶青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钻进了雨里面。
杜叶青用前灯替他照着路,看着他的背影差不多要消失在视线的时候,突然整个倒在了地上。他一惊,连忙推开车门,去后备箱里抽出伞,快步朝着陈墨摔倒的地方跑过去。
雨太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什么都听不清,画面也模模糊糊的。杜叶青没跑几步就看见陈墨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而两个黑影一下子从旁边蹿出来,把他按在了地上。直到这时候杜叶青才感觉到不对劲,心里面咯噔一下,马上转身要去拿车上的手机。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捂住了他的鼻子,乙醚的味道直冲大脑。他心里骂了一声,拼命地挣扎了两下,但乙醚很快就开始起效果,让他的伞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第2章 患难
外面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吵架,语气非常粗鲁,然后有人很用力地打开了门,“碰”地一声巨响。杜叶青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被推了进来,倒在了他边上。
他稍稍清醒了一点,艰难地挪动身体,让眼睛慢慢适应了里面的光线。这里看起来像一间废弃的农家小屋,除了四面长着青苔的砖墙以外什么都没有,地面很脏,窗户上面没有玻璃,外面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来。他的衣服还是湿的,两只手被绑在身后,被冷风这么一吹,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彻底地冷醒了。
宴会……大雨……陈墨……他们被绑架了?
有人在他不远的地方急促地喘息,杜叶青转过头,看见陈墨狼狈地靠在冰凉的墙上,两只手也被绑了起来,脸颊上带着病态的红晕,额头被磕出了一个血包。他晃了晃自己沉重的脑袋,努力挪到陈墨的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发哑地问:“你怎么样?”
陈墨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但这个动作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处,痛哼了一声,紧紧地皱着眉,慢慢翻了一个身,露出了背后狰狞的伤口。
杜叶青瞳孔狠狠一缩。那伤口似乎是被利器划出来的,横穿半个背部,上面还沾了铁锈的痕迹,划得很深,能看见里面翻出来的肉,血把黑色的毛衣浸得沉甸甸的。他很明显在发烧,整个人都瑟瑟发抖,滚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杜叶青的脖子处,从喉咙里面虚弱地挤出两个字:“好冷……”
杜叶青身体凉了半截,偏过头用自己的嘴唇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已经到了烫的地步,如果是感冒还好,要是伤口感染恐怕就糟了。他低声叫他的名字,那肩膀轻轻推着他:“不要睡,陈墨,听见我说话吗?不要睡。”
陈墨微微睁开眼,湿漉漉的黑色眸子看了看杜叶青,似乎放下心来了,干脆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汲取他的温度。杜叶青有些焦急地用目光四处寻找尖锐的可以割开绳子的东西,就听见外面清楚地传来劫匪吵架的声音:“我让你他妈的别动那小子!我管你跟他们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没拿到钱之前再让我看见你动他,小心我恁死你!”
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声音说:“杨哥,好啦,别这么大火气嘛。刘哥也只是一时没忍住,保证没下次了。是吧,刘哥?”
那边稍微安静了一会,被叫做杨哥的人冷哼了一声:“老子告诉你,陈家大儿子是个同性恋,全家就眼巴巴地指望着那小子给他们传宗接代。我们拿了钱就跑还有活路,你要把他给弄死了,那些人能放过我们?老子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你以为我会想打陈家的主意?”
“是啊刘哥,”另一个人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倒是那个明星,你们看怎么办比较好?”
“先放那扔着,”那人说,“他不是陈羽公司里的吗?跟那边要双份的钱让他们赎。这两个人质,拿到钱之前谁他妈都不许动!”
外面又没了声音,那个打了陈墨的“刘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杜叶青心里慢慢有了数,劫匪估计就只有三个人,本来是要绑陈墨,他完全是个意外,被顺手一起给绑了过来。他苦笑了一下,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一个一米八以上、蒙着脸的男人目光凶狠地站在门前,旁边站着一个要瘦小很多、手里握着匕首的人。高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矮个很快走过来,提着陈墨翻了个身,看了看他的伤口,道:“杨哥,发着烧呢。”正是之前说话的那个。
高个男人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粗声粗气地说:“喂他点水。”
矮个蹬蹬瞪地去拿水,杜叶青忍不住道:“有青霉素吗?他要是伤口感染,烧个一天人恐怕就不行了。”
高个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闭嘴。”抓着手里的棍子转身就往外面走,听动静似乎和那个“刘哥”要打起来,那个矮个慌忙在一边劝架。杜叶青心道这绑匪也太他妈蠢了,有点火冒三丈地让陈墨重新靠在自己身上,尝试用破水管上面的凸起割绳子。过了一会,那个矮个又回来喂了陈墨一点水,给他们丢了两个干巴巴的面包,什么都没说,碰地一声把门上了锁。
杜叶青把面包夹在膝盖里,用嘴扯开了油腻腻的包装:“吃点东西吗?会暖和一点。你失血太多了。”
陈墨难受地微微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应该是下意识依赖地蹭了蹭杜叶青的肩膀。杜叶青微微一愣,转头看见陈墨虚弱的脸,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算起来,他差不多比自己小了八九岁。如果自己有个弟弟,也许也和他差不多大。
杜叶青的语气柔和下来,碰了碰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