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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5

作品: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于哪一种考虑,皇帝没有像绞死吴德妃、李贤妃一样绞死她,可是,惠嫔还是感觉到一种刻骨的恐惧。

    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可是,她还有个不足五岁的儿子。谢涧还那么小,他懂得什么?

    昨儿宁妃所出的先皇六子谢池莫名其妙跌进了浣花池,救起来时还有一口气,大夫说只怕以后都呆呆傻傻的,救不好了。——惠嫔亲眼看见,是宁妃亲手把儿子推进了水里。

    这还没有出二月,滴水成冰的天气,把亲儿子往水里推?不是逼得急了,哪个做阿娘的舍得?

    惠嫔舍不得把儿子往水里推。谢池今年都九岁了,宁妃叫他装傻子,他就会装,谢涧才五岁,五岁的孩子怎么装得好?何况,五岁的童儿跌进冰窟窿里,还捞得起来吗?

    惠嫔打算去求太后。太后多好的人呀,慈爱又温柔,若能得她庇佑,涧儿一定能好好活着吧?

    她不怕死,所以她敢在御前侍卫阻拦下以头抢地,生生将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她要把还不懂事的儿子交给太后,趁着儿子年纪还小,求太后给他一条生路……

    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太后终究还是开恩来接谢涧了。

    惠嫔激动之下,闭气厥了过去。

    ※

    “谢涧还不足五岁。”太后说。

    谢茂本来也没打算对谢涧动手,闻言笑道:“儿臣知道。阿娘喜欢就养着吧。”就是言惠嫔,他也没打算动。那个女人不爱生事,伺候太后也算尽心尽力,养着给太后解闷没什么不好。

    太后本想说,你与飞石这样的关系,又不肯选妃,皇嗣从哪里找?

    恰好惠嫔所出的这个小侄儿年纪小,可以好好教养。再者外边都在议论你和谢芝那点儿兄弟不和的破事,若是你百年之后,把皇位再传给谢芝的儿子,这史书上也是极其好看的一笔。

    ……偏偏谢茂一副不肯接茬的样子,太后不知道他心里是打什么打算,就不好说了。

    万一谢茂对衣飞石就是一时兴起(玩弄利用),其实是打算过些年再立后选妃呢?太后不知道谢茂想立谢团儿为储君,就以为他是另有打算。她对衣飞石再好,七分也是看在谢茂的情面上。这时候虽猜疑儿子要渣了衣飞石,她也不能公然拆儿子的台,所以闭嘴不再提。

    她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在外边杀宗室,杀勾结后妃的世家大臣,既然查有实据,杀了也就杀了。千年宫里还是暂且搁一搁吧。”太后叹了口气,“昨儿宁妃把谢池推浣花池里,捞起来就说冻傻了。杀了石氏、吴氏、李氏,千年宫中人人自危……”

    谢茂失笑道:“阿娘安心。儿臣没打算动手。”

    “你杀了吴氏、李氏,谢沣、谢沐还保得住?孝皇帝统共七个儿子,琰儿……”太后提起死在大理寺狱的中宫嫡子谢琰,声息略沉,“琰儿没了。谢沣、谢沐是养歪了,不说他。浈儿、池儿都是好孩子,何妨施恩养大?”

    谢茂对杨皇后之死也有些黯然,缓缓道:“儿臣知道了。”

    他想了想,很快就做出了安排:“叫五哥、八哥家里几个适龄的孩子进宫,与浈儿、池儿一起,都在上书房念书。”

    “不独儿子,闺女也挑几个进来。顶好与团儿差不多大小的,一并进书房。”

    反正外边跟他作对的都杀得差不多了,雷霆之后,便是雨露。

    ※

    谢茂与衣飞石回了太极殿寝宫,洗漱更衣之后,腻在一起下棋。

    谢茂是个标准的臭棋篓子,反正就是照着定式瞎来,他和衣飞石下棋纯属闲坐无聊,找点儿事干——不弄个棋桌子搁好,坐着坐着就面红耳赤,对他而言颇有甜蜜的痛苦滋味。

    衣飞石则每一盘都下得很认真,努力不让皇帝输得太惨,偶尔还要让皇帝赢上两盘。

    “今儿怎么都不说话?”谢茂注意到衣飞石今天出奇地沉默。

    衣飞石明知道皇帝在问什么,面上却露出迷茫地颜色:“什么?”

    皇帝和太后讨论怎么收拾先帝的妃嫔皇子,他一个外臣敢吭声么?

    其实,自从那日从太医院破脸归来之后,衣飞石就一直把嘴巴闭得很紧。这件事看上去是因他而起,实际上和他关系不大。何医正背后的人,原本就是冲着皇帝来的。

    就和瑟瑟不敢言的朝臣一样,事情一旦涉及到了皇位纷争,就没有人敢轻易说话。

    皇帝还活着呢。你就敢去站逆臣的队,这不是找死么?

    第71章 振衣飞石(71)

    衣飞石装傻, 谢茂却不想和他留下心结。

    “在长信宫太后跟前,你不说话,朕明白你是小心谨慎。为何回来了也不说话?”

    谢茂随手将棋子放下,几乎都没有过脑子, “朕这皇位来得太轻易, 宗室不安分, 你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朕杀人都有道理, 并未妄杀——朕不昏聩。”

    昏聩这词儿大多形容老人。谢茂如今风华正茂, 老气横秋地跟同样年少稚气的衣飞石说“朕不昏聩”,听着就有些可笑。

    可是,衣飞石笑不出来。

    他和谢茂相处时, 很少谈及内心。很多敏感的话题, 他不会问, 谢茂也不会主动提。

    就像谢茂把他安排到了西北, 书信里却只说家常,一句都不问西北事务一样。谢茂对朝里各派势力如何用, 谁是谢茂的心腹,谁是谢茂拉拢的对象, 谁是谢茂打压的对象, 衣飞石默默地看着, 听着,体察着, 他也绝对不会向谢茂多问一句。

    哪怕他们是夜里睡在一张榻上, 彼此都能接触到对方最私密处的关系, 也一样不会越线。

    他们不是世俗夫妻。

    哪怕谢茂有了皇后,他也不可能和皇后推心置腹,说所有的安排打算。更何况,衣飞石连皇后都不是,他的身份,他的性别,乃至于他的姓氏,都注定了他和谢茂的关系必然会有许多的隔阂与尴尬。

    反正,就这样凑合呗。能在一起时,就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哪天缘分尽了,也是命中注定。

    衣飞石明白自己的身份。从信王在青梅山的大将军行辕朝他伸出手,拉着他不肯放的那一天起,他和谢茂的关系就不是他能主导的。他可以选择结束,但他没可能选择开始。谢茂说在一起,他可以说不,谢茂说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