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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1

作品: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地站回了衣尚予的背后。

    “你做得对。”衣尚予突然说。

    衣飞石本以为自己会被训斥责罚,只是,当着妹妹的灵前,他不想承认替妹妹讨公道是个错处,所以,他第一次这么无礼地跪在妹妹灵前,却没有主动向父亲施礼请罪。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说,你做得对?!

    衣飞石这两日承受的压力,旁人根本难以想象。

    他的妹妹死了,他伤心。为了替妹妹讨回公道,他选择了与父亲打擂台。当他查到资敌案中牵扯到大嫂娘家时,他就走到了背叛家族的边缘!

    衣琉璃知道这件事和周家有关,所以她不指望家里,单单写信给衣飞石。

    衣尚予也知道这件事牵扯了长子媳妇娘家,所以他宁可按下独女之死,打算暗中报仇。

    衣飞石“不知道”。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选择了破釜沉舟、将事件大白于天下,彻底撕开了家门的脸面。

    他没有退路,也没有支援。

    就算皇帝庇护他,替他烧了那几本涉及周家的私账,他还是得独自来面对来自家族的责问。

    ——你为什么不与家中商量就擅自行事?你可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回来问了,知道大嫂娘家涉案,我就不管琉璃是怎么死的了么?她怀着身孕横死在夫家,她那么年轻那么无辜,就要为了家门荣耀悄无声息地“暴病而死”吗?顾全了家族的荣耀,就不管琉璃是否讨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公道了吗?

    衣琉璃堂堂将门虎女,正直淳烈,因丈夫资敌叛国,不惜大义灭亲。死于暗算。

    她是不像她的兄长那么武艺高强,那么聪明睿智,可是,她是个好姑娘。她凭什么不能有一个公道?她的死因凭什么不能昭示天下?她不该被朝廷表彰,不该被竖碑铭记么?

    衣飞石不想让妹妹悄无声息地死去,所以,他选择“不知道”。

    在明知道父亲打算息事宁人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独自为战,一意孤行揭开了这层窗户纸,他已准备好被父亲责罚,然而,这件事上最让他觉得惨痛的是,大嫂娘家涉案。

    不管皇帝怎么庇护,这都是衣家的人伦惨剧。

    ——倘若不是周家涉案,衣琉璃不会选择向皇庄求援。她若写信回长公主府,根本不会死。

    ——若非衣琉璃惨死,衣飞石也不会选择大张旗鼓彻查此案。此案查明白了,周家没了,大嫂如何自处?衣飞石又要如何面对大嫂所生的两个侄儿?

    他是替衣琉璃求得了公道。

    可是,从衣琉璃惨死的那一日开始,衣家就不再有任何赢家,所有人都输了。

    衣飞石强撑了两日,若衣尚予训斥责骂,他还能忍得住,如今被衣尚予赞许一句,他想起年幼善良的妹妹,温柔慈爱的大嫂,顽皮可爱的小侄儿……泪水簌簌而下。

    衣尚予滑动轮椅到他身边,难得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长大了,就不要哭了。”

    “这件事,你做得好,做得比为父更明白。事情勉强遮住,不过掩耳盗铃,皇帝的听事司很有些门路,马家的账簿,昨夜就被听事司抬进宫了。”

    换句话说,这件事只要皇帝想查,遮是遮不住的。

    “为父掌军多年,中军帐内说一不二,久居高位,难免滋生狂妄之心。”

    “以后,家中诸事,你与小金子商量着办吧。”

    衣尚予大手拍在衣飞石还嫌单薄的肩上,沉稳而有力,“衣家就靠你们了。”

    第88章 振衣飞石(88)

    谢茂在太极殿熬更守夜看了一晚上折子, 赵从贵几次进殿,欲言又止,终究不敢劝。

    一直到天亮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从荣前来回事, 谢茂才舒展腰背在榻上歪了一会儿。

    赵从贵正要伺候他睡下, 哪晓得皇帝破天荒地更衣去了偏殿, 打了一趟拳, 弄得汗渍淋漓。到底还是年轻, 运动开了泡个热水澡,霎时间就变得生龙活虎。看这样子是不打算睡了。赵从贵忙吩咐膳食,谢茂喝了两碗粥, 吃了三个馍馍, 又坐回御案前继续翻李从荣送来奏折。

    谢茂大体而言算是个勤政的皇帝——身边能用的心腹不多, 不自己盯紧点能行么?

    可是, 赵从贵从没见他“勤政”到目前这个地步。

    今日恰逢休朝,内阁仅存的两位阁老联袂而来, 大略意思,是想请皇帝给内阁多添几个人手, 实在忙不过来。这也是应有之义, 谢茂表示知道了, 吩咐廷推。他在朝中没什么文臣根基,去岁取中的进士们离着阁臣十万八千里呢, 这时候就可着前世的印象从廷推中挑选好了。

    大理寺的奏报还没上来, 罗家、马家被衣飞石半夜截抄直送大理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这两家和户部尚书裴濮关系匪浅, 可想而知裴濮必要下野。

    陈琦借口建议皇帝准备新的户部尚书人选,实际上探问的是皇帝的心思。

    裴濮是我门生,他下了,我是不是也准备下?

    ——陈琦当然不想退。

    林附殷眼看常年病休,他就是实质上的首辅,没两年就能转正,这时候退了多可惜?

    何况,裴露生替几家巨贾联络资敌之事,连裴濮都不知情,更甭说陈琦了。皇帝有心提拔,林附殷又病着,这师徒两个年内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心思管家里的琐事。说到底,私下买卖点犯禁品的事也不稀罕,哪家不干?就没想到裴露生这狂生胆大包天,居然敢往陈朝卖军资!

    “查嘛。”谢茂并未如何疾言厉色,朱笔在某个奏折上写了个可字,“若是计相与此事无涉,朕还想多用他几年。他是个实心干事的能臣,去岁西河大旱,他带着户部上下提粮调济十多日,熬得大病一场,朕都看在眼里。”

    陈琦本就是户部出身,入阁之后也主管钱粮,裴濮更是他的心腹门生。皇帝别的人都不肯提拔,单单挑中他,为的就是他在户部盘根错节的势力。倘若裴濮下野,陈琦即刻少一臂膀,这对谢茂在朝堂上的布局是极其不利的。

    他现在表面上说裴濮办事用心——能混到六部尚书位置上的,有几个是惫懒货?谁办事不用心?

    实际上陈琦与吴善琏都听得懂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去年,西河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