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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5

作品: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喝水不能强按头,这肯定不行。”

    “保保一个孩子也尽够了,不能逼着,反而成了仇。”

    第220章 振衣飞石(220)

    衣飞石向谢茂初略禀告了相王府行刺案的内情。

    相王府蓄养的死士, 本为相王谢莹所养,一度交给了他最心爱的庶子谢济负责照看。这个秘密后被相王世子谢浩发觉,没办法剪除这股藏在暗处的势力, 更怕闹起来被人察觉,谢浩悄悄斩断了死士与父王谢莹的联系,将这一拨死士握在了手里。

    吴氏案后,义老王爷率先上折弹劾规劝太后,相王世子谢浩紧随其后。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吴祭酒受辱被殴致死, 皇帝雷厉风行砍了思行王谢荐,葬送了皇三子谢沃, 整个朝堂都被皇帝蛮横的杀猴骇鸡吓住了。

    义王世子谢长英与其弟长维王子联手软禁了义老王爷, 对抗太后的谢氏宗亲霎时间失去了领头人。

    义老王爷被软禁了, 谢浩自认宗室次席, 领导宗室当仁不让。在愤怒绝望之下, 他派出了杀手。

    “他姓谢。”谢茂闻言莞尔一笑, “朕倒是姓林了。”

    衣飞石诺诺不敢言。

    谢浩从年轻时就显得有些憨,谢茂忽悠他几句, 他就感动得恨不得以死报效, 疑心所有传言谢茂是暴君的宗室都是在陷害皇帝。

    忠诚来得如此轻易,自然也失去得极其轻巧。

    第一代相王谢涂却是仁宗皇帝幼弟,仁宗崩后, 谢涂却辅政文帝多年, 可谓权倾朝野。

    谢涂却是谢浩的曾祖父, 谢涂却之后,二代相王谢璐游山玩水悠闲了一辈子,相王爵位传至谢浩的父王谢莹时,谢莹被皇帝所厌弃,偏偏又宠爱看重谢浩。谢浩觉得,相王一系显了一代,隐了两代,再到他谢浩身上时,又该负担起辅佐圣君、贤王天下的重任了。

    谢浩想和他的曾祖父谢涂却一样,做一位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辅政贤王——

    作为世袭罔替的相王府世子,谢浩从小身份显赫尊贵,不缺吃不缺穿不缺美人,他追求的东西就和普通人不大一样了。

    他不怕死。

    他愿意为自己的理想赴死。

    就如在前世,谢浩就曾临危受命提兵拒陈,堂堂相王府世子,最终却战死沙场。

    今生他也为了自己心中的忠义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为了阻止太后干政,阻止太后谋夺谢家江山,他不惜对皇帝孤注一掷发起了强攻。一旦皇帝遇刺身亡,他立刻就会联络宗室大臣,扶立仅剩的皇四子谢泽登基,保住谢氏江山。

    衣飞石自然不喜欢谢浩,敢对陛下伸爪子的人,都该死。

    可是,衣飞石也无法指责谢浩。

    谢浩身为与皇帝血脉不甚亲近的宗室,手中没有兵权,杀了皇帝之后,根本不可能有登基的机会。

    他从刺杀一事上沾不到太多好处,撑死了再辅政半辈子。一个辅政贤王的身份,根本不值得他赔上身家性命拼死一搏。可是,谢浩还是去做了。

    谢浩不算聪明,不算理智,然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他忠诚于自己的姓氏与血脉,尽管他用了最愚蠢的方式去守护。

    谢氏宗亲中像谢浩这样的憨子傻子二愣子,还有多少?

    当皇帝宣布立嗣女,立一个从母姓的嗣皇帝,立一个有四分之一血脉属于黑发狄人的孩子做嗣皇帝时,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会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吗?

    他们会和谢浩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姓氏、血脉,不惜与皇帝拼死一搏吗?

    皇帝能毫不在意地开玩笑,是因为皇帝将江山视作私产,朕是皇帝,朕的江山,想给谁就给谁。衣飞石却笑不出来。他担心了这么多年,怕的就是这个。若有朝一日谢家与衣家为皇位拼杀起来,他如何对得起陛下?衣家输了,他不忍见,谢家输了,千秋史笔会如何痛骂嘲笑陛下?

    “怎么了?”

    谢茂察觉到衣飞石反常的沉默,凑近耳畔悄声问道。

    “何事触动爱卿情肠了?若要替人缓颊说情——”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下,朕就允了。不许再偷着跑去先斩后奏。”

    衣飞石想的是谢浩,谢茂暗示的也是谢浩。

    这让衣飞石简直又惊又气。谢浩这样阴谋私蓄死士行刺皇帝的逆贼,罪在十恶不赦。就因为自己沉默片刻,皇帝居然又要饶了!陛下究竟在想什么?这种人能饶得了吗?杀十次都不冤枉!

    皇帝立嗣女之事筹划了十多年,太后、衣尚予都已参与,此时已成定局。

    衣飞石担心宗室不安分,却不能拿未发生的事来给皇帝添堵,改口道:“臣岂会为弑君逆贼说情?陛下误解臣了。”

    “臣想的是另一件事。”

    “何事?”

    “臣这些日子在外多方探查,得知被相王府养在慈幼院的刺客共有二十一人,因病痛、苦闷等情由,陆续死了四个,还剩下十七人。”

    “那日臣在慈幼院中,却只发现了八个人。”

    “这八人心思相同,皆不肯伤害陛下,刀枪剑戟都朝着臣来了。——臣自然不是觉得这不对,陛下泽被苍生、生民无数,但凡不是个禽兽,谁又敢对陛下稍有不敬之处?臣只是觉得,两三人在一起尚且有七八个想法,为何八个刺客堆在一处,念头都是一个?”

    衣飞石这龙屁拍得生硬,谢茂看着他眼带玩味戏谑,偏偏衣飞石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耻。

    “哦,那是为什么呢?”

    谢茂分明心中有数,却故意压低声音,以朝堂听政才使用的威仪声线,凑在衣飞石耳畔低低垂询。

    还能为什么?想要朝堂只有一种声音,二十年来,谢茂统共杀了多少人?这世上总是充满了异见者,独一的声音必然来自强权。

    衣飞石这样硬朗的身子骨,被皇帝用如此低沉威仪的声音咬着耳朵吐气,竟也觉得膝盖有些软。

    他咽了咽喉中不存在的热气,拉住皇帝的手,试图阻止皇帝使坏:“后来臣依着线索供词,在各处陆陆续续挖掘出几具尸体,仵作验尸后判断,皆死于陛下遇刺前十二个时辰之内,致命伤处大抵出自慈幼院八刺客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