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霖盯着面前的牛尾,面色虽然不变,但是原本清冷的双眸中却蓄满了怒意。
牛尾的异味很大,不可以直接烹饪,一般来说如果当真要用牛尾做菜的话,必须先将其从关节处切断,然后在冷水中浸泡数个时辰,还要多次换水、漂洗,才能将牛尾中的血水和异味去除。
如今直接丢过来一条带着毛的牛尾,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后面的人还在继续抽签,所以现在大家都还不能动手,夏月初的脑子里却已经在飞快地转动起来。
上午的比试是两个半时辰的时间,泡水去异味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出水,但是这样做,还是很难完全去除异味,还是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过了半晌,所有组都拿到了自己的主食材,前头有人拿出一炷香道:“大家拎着自己案子下面的篮子,上来取调料和食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少拿了东西,也不可再取。”
夏月初此时倒是觉出排得靠前的好处了,刚才别人还在担心抽签结果的时候,她已经大致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需要什么以及大致看了一下所需物品的位置。
锣声响起的时候,香也当即被点燃,四十个人一下子都围到前面长案边去了。
夏月初从离自己最近的案子上线拿了葱姜蒜、油盐酱醋以及黄酒等所需调料。
见调料都备齐了,她才又挤进旁边的案子拿了只鸡,选了一包金丝小枣,将这些东西放回自己的位置之后,夏月初又去拎了四坛子鸡汤回来。
为了节约时间,这次的高汤都是由府衙准备好的,分为鸡汤和猪骨汤两种,一坛坛装好放在前面备用。
夏月初一个人就拎回去四坛子这种举动,让许多人都不由得侧目,好在规则里并没有要求一人只取一份,而且高汤准备得也很充足,所以并没有人表示反对。
将需要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之后,夏月初先将府衙早就准备好的鸡汤倒入一旁的锅中,自己又添了几样东西和几味药材,盖上锅盖继续炖煮。
她刚才尝了一小口,府衙准备的这个鸡汤,顾名思义,就是弄了几只鸡在锅里长时间炖出来的。
虽然用的估计都是上好的三黄鸡,肉鲜膘厚,但是从味道上来说,太过单一和寡淡,别说是比不上初味轩精心制作的高汤了,就连一般酒楼后厨准备的高汤都还不如,所以她只能尽量后期加工一下,希望能增添些滋味和层次。
将鸡汤煮上之后,夏月初便要开始收拾这个最棘手的牛尾了。
她今天打算做个红枣焖牛尾,不仅因为这道菜味道好,更主要的是,这道菜需要用郫县豆瓣酱和干红辣椒等配料,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去除和遮盖牛尾的异味。
先将牛尾放入火中烧掉上面的牛毛,然后反复用清水搓洗干净,这才重新拎到案板上。
牛尾这东西很难处理,而且因为古代耕牛珍贵,寻常人根本没有随便吃牛肉的条件,许多厨子,一辈子都未必做过几次牛肉。
在这一点上,夏月初倒是很有优势。
王阳霖处理牛尾的速度比夏月初还要快一点,但是清理干净之后,却被如何将牛尾拆分开给卡住了。
他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剁骨刀,从尾巴尖儿开始剁,动静简直是震天动地,条案和案板都随着他的手起刀落而上下弹动,砰砰作响。
闫文远在上头看得汗都冒出来了,将自己手下负责准备食材的衙役抓到一边,压着火气问:“这牛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原本的食材上有这个么?”
衙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闫、闫大人,这、这个牛尾是因、因为昨个儿有两头牛走山路的时候脚下打滑,掉下去摔死了,所以才、才多出牛肉来,至、至于牛尾为什么成了食材,小、小的也不知道啊!都是按照这签筒里的抽出来的,那签筒可不是小的负责啊!”
闫文远闻言,放开了抓着衙役衣领的手,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负责准备签筒的人。
他低声吩咐道:“悄悄去查一下,看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出过什么事儿没有。”、
衙役被他这收放自如的怒意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应诺了下去。
闫文远的目光重新落到夏月初身上,眉头皱起,连王阳霖劈开牛尾的时候都十分艰难,夏月初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上绝对是劣势,这可如何是好?
却见夏月初根本没有去拿剁骨刀,而是抽出一柄狭长尖利的剔骨刀,左手从牛尾粗的一端开始,慢慢摸索,然后将剔骨刀插入两端尾骨间的缝隙。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手腕轻巧地一转,一截牛尾就分离开,骨碌碌滚到一边去了。
闫文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好在这个夏娘子有本事,不然自己这回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夏月初这边,十分轻巧地就分开了所有的牛尾,让几个评判都多看了她几眼,就连在一旁剁得额头冒汗的王阳霖,也分神地朝这边看了一下。
王阳霖剁了几下之后,实在太难剁开,他毕竟也是浸淫这行多年的老手了,所以很快便改变了策略。
他将整条牛尾放入锅中去飞水,看样子要么打算煮熟了之后再拆分,要么准备煮熟之后好剔骨。
夏月初这边的牛尾也拆解完了,她另起一个炉灶,加了满满一大锅的凉水,然后将牛尾骨丢进去,再加了用刀背拍松的葱姜蒜和大量的黄酒下锅,最后居然还挖了两勺大酱用水化开后倒进去。
评判席上的几个人看得神色变幻莫定,尤其是夏月初这两勺大酱加进去之后,他们便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到也不是这些人一直盯着夏月初不放,主要是她这个位置,简直是直面评判,再加上跟她一组比试的是王阳霖这个东北第一楼的大当家。
两个人自然是吸引了评判们大部分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