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味轩的生意越做越大,连带着能在初味轩做事的厨师和伙计们的身价都是水涨船高。
不仅工钱比别家都高上几成,过年过节还都有福利和红封,这种好事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韩双林当初去初味轩找活干的时候,根本都没报什么希望,毕竟他年纪小身子也比较单薄,更没什么工作经验,性格老实内向,也不太会处理跟其他人的关系,以前在别处做事,都是没做多久就被辞退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里注定,他自从进了初味轩之后,运气就越来越好。
初味轩这边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只要自己踏实肯干,掌柜就都会看在眼里。
所以自打韩双林在初味轩站稳脚跟之后,便偶尔有媒人开始上门打听他的情况。
等到后来夏月初直接带他去了府城的分店,更是让熟悉他的人万万没有想到。
如今韩双林在府城的初味轩已经做到小管事位置了,店里管吃管住福利好,甚至到了年底还有分红,虽然只是小股分红,比不得做掌柜的给得多,但是对于一般给人做工的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
所以打快秋收开始,几个媒婆便轮番地登门,左一个姑娘又一个姑娘地说给韩母听。
但是韩母一来都没太看好,二来也是想起之前儿子的话,便一直犹犹豫豫地没有给什么回应。
三番五次下来,媒婆们也大概看出了一些门道,背地里便生出一些谣言来,说韩家眼光太高,看不起县城的人,人家儿子怕是要在府城找贵女呢!
韩母后来听说之后气得要命,但也没法子,总不能满大街去跟人解释。
今天却也奇怪,之前来几次就再也没登门的陈媒婆今个儿却突然一脸堆笑地上门来了。
“哎呦,韩嫂子,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陈媒婆进门就一拍大腿寒暄起来,“我瞧着你最近气色不错……”
韩母翻了个白眼道:“可不是好久没见么,你之前弄了个什么歪瓜裂枣的上门给我家双林提亲,那之后就再也没登门了。”
若是搁在往常,被韩母这样奚落,陈媒婆早就拉下脸子甩手走人了,但是她今个儿却是喜滋滋地说:“韩嫂子,今天要给你说的这个,保管是个好的,不管是身高模样还是家世背景,配双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陈媒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画卷,缓缓展开递给韩母看。
韩母本来并不感兴趣,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但是立刻就被画像上的小姑娘给吸引住了。
陈媒婆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说长得好看吧?”
“长得好看顶啥用,又不能当饭吃。”韩母悻悻地收回目光,“双林如今做事辛苦,我得给他挑个懂事会操持家务,懂得心疼人儿的。”
“韩嫂子,不瞒你说,你要求的这些条件,这个小姑娘绝对都满足。”陈媒婆道,“厨艺女红,样样拿得出手,最要紧的是心细。她九岁那年她娘因为生病瘫在炕上,一连三年都一直是她贴身伺候的。她娘头两年没了,家里只剩一个爹,跟着他哥哥一家过日子,如今只剩下小闺女这一个烦心事儿,如今她也守够了孝,他爹的意思就是闺女这几年在家也受苦了,想找个靠谱的好人家给嫁了。”
韩母听得将信将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生得也好看,听陈媒婆夸得更是天花乱坠,怎么可能找不到好人家?
“不瞒你说,我拿到这个一看,立刻就想起你家双林来了,两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年纪都这么合适,双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没的说,现在又在初味轩做管事,我跟姑娘家里提了那么一嘴,人家立刻满口地称赞。如今就只看你了,如果你也觉得合适,就找个日子把双林叫回来,约个地方见面相看相看。”
韩母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若是跟儿子说这件事,儿子肯定会不高兴。
但她又觉得这次的这个姑娘,当真是无论模样还是性情,都是自己十分满意的,错过这个,怕是以后也难遇到这么好的了。
“要不然这样,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先见见这姑娘?”韩母打算来个折中的办法,自己看过若真的好了,再交儿子回家来,“你是不知道,初味轩那生意红火得不行,双林在府城忙得很,连中秋都没空回家。”
陈媒婆嗔怪道:“韩嫂子,你该不会是信不过我,怕我蒙你呢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若真是这么想,连门儿都不给你进。”韩母安抚陈媒婆道,“过两天县城不是有集市嘛,到时候你找个法子把那姑娘约出来,就说我是你朋友,咱们去集市逛逛,我正好瞅瞅这姑娘到底如何。”
陈媒婆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行吧,那我把人约好了再来告诉你。”
韩母见她答应得痛快,很是高兴地说:“这回可就都拜托你了。”
将陈媒婆送出去之后,韩母喜滋滋地回屋,刚一进门,就被韩父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人,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双林都说了,不想在府城找媳妇,你何苦非要给他张罗,到时候弄得跟儿子吵架,他也不痛快,你也气得不行,何苦来的。”
“我不管谁管啊?这个家里里外外,要不是我惦记着,就靠你,早就不像个家的样子了!”韩母生气地说,“儿子的婚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又没叫他回来立刻成亲,相看一下能怎么了?还是说我如今连这个主都做不了了?”
韩父不想跟她吵架,摆摆手道:“行,行,你总是有理,我不管你们母子俩这些事儿了。”
而陈媒婆从韩家出来之后,走了几步拐进一个小胡同,低眉顺眼地对胡同里候着的男人道:“您放心,我都按照您交代的说了,韩家想先相看一下对方,我也应下来了……您看,我儿子那笔赌债……”
男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事成之后自然会一笔勾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