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苏家的封印大半都被破坏掉了,就连护仙山的保护罩也消失了,不知道多少人可以随意进进出出,东西肯定是少了很多,但好在最重要的玲珑宝塔还在。

    到底是认血脉的,除了苏家的人也没其他人能够进去。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祖墓,祖墓到底有先祖守护,反而是受到损害最少的,至于苏家其他的一些财物,这些苏灼倒不在乎,千金散尽还复来,况且这些身外之物也根本不重要。

    只要苏家还在,后面就能慢慢再积攒回来。

    等三管家勉勉强强把如此残破的苏家纪录了个大概给他的时候,苏灼正在思考苏如慕下葬的事。

    苏如慕是伪朱雀血脉,即便进了祖墓,也肯定不会被里面的先祖们接受,而且苏如慕能不能葬入主墓也是个问题,可能上一秒他安置在了祖墓里,下一秒那群先祖们就能把苏如慕的骨灰给扬了。

    他能看得出来,那群先祖们很是不喜伪朱雀一脉的人。

    也对,谁会原谅那个害得他们不能入轮回,还差点葬送了整个苏家的半神呢?哪怕是他留下的伪血脉之人也是如此。

    于是,苏灼只能退而求次,他没将苏如慕葬入祖墓,而是将苏如慕的骨灰奉入了苏家祠堂之中。

    苏家也有祠堂的,只是过往苏家的人并不重视,毕竟有祖墓在,祠堂这种形式东西可有可无。

    这也是苏灼能想出来最好的折中办法了。

    为人子,他已拿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想,苏如慕会理解他的。

    他仍记得他还幼小之时,是苏如慕贴心照顾着他,时常与他逗乐,甚至更久远的记忆里,苏如慕还愿意在寝殿里趴下,然后让他骑在背上,自己当做马儿爬行。

    那些零零散散的画面,一点一滴的都涌入了苏灼的脑海里。

    他没有忘记的。

    苏如慕进入祠堂的那一晚,苏灼跪在灵牌之下,整整一晚。

    三管家安排好了家中大小事务,然后来到苏灼身边,他看着苏灼,跳跃的烛光之下,他那张有些俊雅的脸,更像苏如慕了。

    少爷,我让死侍们整理好了的家中物品,损失严重,但重要的几处殿宇有封印,都未被人进出过。三管家说的是,是苏家数代先祖们攒下来的积蓄。

    苏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另外此次苏家除了留下的一百死侍外,其他的三万多死侍都无法再用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三管家迟疑着说道。

    苏家这些年来,本就家大业大,之前光是奴仆都上千,更别提好几万的死侍,然而这也才堪堪管理下来。

    如今只剩这一百死侍,完全没法将整个苏家再重新管理好,那些情报、家业、势力都需要一一去打点,如今的死侍,根本不够用。

    除非苏家只留栾天阁,其他之地全部缩减下去,舍弃所有,只保本家。

    但这样一来,苏家在修真界的地位,哪怕在四大家族里面的地位,都会大幅度降低。

    苏灼垂下眼帘,他之前从未管过家族之事,对于这些事的确不是太了解,没想到会如此复杂。

    好在三管家老练,现在还能勉勉强强过下去,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我明白了。苏灼此刻仿佛依稀知晓了为什么苏家之前会重用傀儡了。

    三管家看向灵堂上的灵牌,他弯着腰,看不清神色。

    此时的他很清楚,那个由苏如慕执掌之下的强大苏家已经不见了,留下的这个苏家,摇摇欲坠。

    苏家想要再恢复到以往的强盛时期,将会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这次天谴落在苏家,外界传言太多,苏家的名誉如今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强大的人坐镇苏家才能度过去,然而这个人,却也同时需要承受太多的风雨。

    三管家没想到会变成今日这样,苏如慕到底是如何忍心将这一切都放在苏灼肩上的?

    留下这样一个苏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是一向最疼爱苏灼了么?

    少爷,家主不该这么对你。三管家如此说道。

    苏灼目光闪烁了一下,三管家,今晚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他是我父亲,我该为他守灵。

    三管家见此,低下头缓缓从祠堂里出去。

    他身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苏家的事太复杂,也太多了,以及,其他家族的人都还守在山下没有离去。

    内忧外患之中,或许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当年那个强大的苏家,真的不见了。

    而苏灼此刻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他也知道要将苏家抗起来有多难,但再难也不得不抗下去,因为这是苏家。

    此刻烛光摇晃,暖黄色的火苗跳跃着,像是心脏一颗又一颗震动。

    苏灼跪得笔直,他安安静静跪着,祠堂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一片的寂静。

    这一夜,苏灼都没有闭上眼睛,他看着祠堂之上苏如慕的灵牌,这让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的确不明白苏如慕为何要这般做,又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自裁在深渊封印前。

    四大家族以前又到底谋划过什么,苏如慕曾经告诉他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今他跟其他三大家族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其他三大家族必定不会短时间内接纳他,说不定四大家族还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僵硬期。

    那么,难道这才是苏如慕想要看到的?

    想要看到四大家族决裂?

    苏灼不明白,他的确不明白。

    纵使把这些事情都放在一边,其他事苏灼也不明白。

    比如一向疼爱他的父亲,为何要将他送去临渊仙宗,而在他从临渊仙宗回来后,又为何要将他逐出家门。

    明明他才是朱雀后人,他是真的,苏灼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

    父亲,你可能不知,我曾很是敬重于你。

    安静的祠堂里,苏灼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又很轻,仿佛随风而散。

    此刻苏灼脑海里回想的,竟还是孩童时的那些时光。

    他记得的,他小时性格不像这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骄纵,因为那是苏如慕一手纵容出来的。

    是的,苏如慕纵容他,几乎到达了溺爱的地步。

    只要他要的,苏如慕就一定会给他,只要他想的,苏如慕就一定会满足他,他自小无母,最亲近之人便是苏如慕。

    在他的心中,苏如慕始终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直到上一世,他被临渊仙宗送回家中,他也亲眼看到他的父亲,是如何一步又一步的远离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并非苏家的子嗣,冰冷着神色将他赶出家门。

    那时的苏灼什么都不懂,虽然那些年他跟苏如慕关系疏远了不少,但在他的心里,对方仍是他的父亲,他始终是信赖着自己父亲的。

    父亲,那日验血,我曾期盼过你能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这世上只有我是你的孩子,我们才是血缘一脉。

    可直到一切结束,我都没能等到你看向我的目光,然后你说,逐出。

    我曾想过,你或许从未将我当做你的儿子,你只是需要一个血脉延续之人,那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

    我记得的,那日你冷漠的神色,仿佛我于你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仿佛数年的父子之情只有我当真了。

    现在我明白了,我也再不会奢求任何不该奢求之物了。

    苏灼抬起头,他看向苏如慕的灵牌,仿佛终于将多年压抑在心口的那抹怨气都吐露了出来。

    在临渊仙宗之时,他最多被人排挤议论,剑尊也只当没他这个人罢了。

    但回到家中后,他才真正明白被亲人叛离是什么滋味。

    那才是真正斩断苏灼最后一丝念想的根源。

    他敬重了数年的父亲,不认他,他不禁想问,这数年的父子之情到底算什么?

    是因为他沉默寡言,所以就可以被忽略轻视吗?

    而这一世,他还来不及问清楚,苏如慕就离开了。

    留下这样的一个苏家放在他的肩上,他不禁也想要问问苏如慕,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是他做得不够好?还是不够信任自己?

    那这数年来,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没想到的是,他上一世的师徒之情太过淡薄,这一世的父子之情,更加淡薄。

    苏如慕已死,这世间再也没有苏如慕了,他没有父亲了,再也没有了。

    无论是不甘还是复杂,无论是怨恨还是敬重,此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或许这一世都得不到了。

    因为苏如慕死了。

    苏灼目光微动,眼眶处湿润一片,最终低下头,闭上了双眼。

    从这一刻起,苏家只有他了。

    苏家还需要他,他是唯一的朱雀之后了,他还不能停下。

    等解决家中琐事后,他还要去找到上一世的沈笑天,然后将命势抢回来,接着再进入祖墓之中开启第三扇门,看能不能找到下半部无情道功法,再利用雀血翎羽达到半神修为。

    苏灼不敢停下来,一步都不敢停,因为他总感觉,修真界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灾难。这种预感让苏灼很是不安,一直以来,苏灼都未曾彻底安心过。

    他太清楚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了,如果他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那么此刻的他,便是仍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他没有突破到分神修为,那么今日在灵堂上,他连一战之力都没有,甚至连出口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弱小,弱小到几乎别人动动手指都能制服他。

    想到此,下意识的想到了临渊仙宗里。

    因为此刻的临渊仙宗,里面还有着一位半神的流光仙尊坐镇。

    一位半神,足够护起整个宗门的安危。

    流光仙尊说曾经见过他,可他没有任何记忆。

    难道说,流光仙尊跟苏如慕会有些什么联系吗?

    如今苏如慕已死,太多的事情都找不到答案了。

    而且流光仙尊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怪异,甚至给他一种有些不适的感觉。

    那么,流光仙尊会不会背地里也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那他的师尊呢?

    他的师尊能够顺利出关吗?

    那日天谴落下,他师尊是为苏家抗的天谴,原本他可以不管的。

    想到此,苏灼神色十分复杂。

    师尊

    他垂下眼帘,忍不住低声喊道,似乎这样就能感到一两分安心。

    重回这一世,他很清楚如今的师尊并非之前那个剑尊。

    这个师尊,对他很好。

    他明白的,虽然偶尔师尊也会有些奇怪的念头,但这并不妨碍对方的确是对自己很是上心。

    苏灼嘴唇动了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只是他的语气太轻太轻了,刚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空中。

    而远在临渊仙宗的剑峰,玉竹林里。

    云尘在竹屋里面猛的抬起头,他睁开双眼,眼睛竟是竖瞳,还是冰蓝色,像是在寒冰之中盛开的蓝色妖冶花朵。

    他拿起寒光剑,身形刚动,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此刻他的真气极其紊乱,不仅是真气,剑气也很是躁动。

    他原本是要好好休养的,可他放心不下。

    当日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就记得他带着苏灼回了剑峰,然后就被一道强大的气压给封在玉竹林里面,有声音传来让他安心静养,随后就带走了苏灼。

    这些日子他勉强恢复了一二修为,但神智却迷迷糊糊,并且被封在玉竹林里根本出不去。

    他甩了甩脑子,似乎这样终于清醒了一些,于是他拿起寒光剑再次朝着外面的封印刺去。

    嘭嘭嘭

    剑气跟封印相撞,发出一大片爆炸声响出来,而云尘又被封印反噬,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摔到在床上。

    寒光剑也落在一旁,上面的光亮暗淡了下去,天下第一剑尊,此刻虚弱的躺在床上,满头的青丝落下,莫名带着几分悲呛之意。

    他还从未这般狼狈过,可他是甘愿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指尖动了动,真气又乱了。

    云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仿佛看到苏灼就在眼前,他想要抬手,可只有指尖能够勉强动了动。

    他说道,仿佛带着一两分委屈。

    清鹤疼

    作者有话要说: 云尘:老婆我好疼,老婆我要吹吹亲亲抱抱举高高。

    流光仙尊:老婆别听他的,这家伙是妖兽,皮糙肉厚的,你先吹吹我,我心可疼可疼了

    云尘:你哪来的老婆?

    流光仙尊:那你哪来的疼?

    第58章 058大典起

    苏灼整整三日都没有休息,他也没有时间去休息。

    将苏如慕奉入祠堂过后,他就不得不开始着手开始打理苏家的事。

    这些年来,虽然苏家重用死侍傀儡,但也有不少奴仆,并且全部都是签订了死契的,对苏家也很是中心,而这些人会负责一些死侍无法处理的事情。

    比如情报的收集,比如人情世故的结交,比如产业的收益记账等等。

    堂堂苏家,自然不可能是坐吃山空的,其实苏家在修真界里也有不少产业,这些产业明面上都跟苏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暗地里全部是由苏家在掌管,所有的进出帐也是以前苏如慕挑选心腹去处理。

    表面高高在上,实则大肆收敛钱财。

    但这并非是苏家的特例,事实上苏家算是很是低调行事的一家了,其他几个家族也是如此,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厉,手段比起苏家来,还要狠辣许多。

    然而在这次苏家大难里,其他家族借着苏灼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趁机直接吞并了苏家不少的产业。

    三管家在整理苏家产业的时候,发现大多的产业全部都转到了其他家族门下,强抢豪夺,丝毫不给苏家任何踹息的声音。

    到了如今,苏家目前只留下一个情报网组织跟几家大型的拍卖会,三管家对这些事很是无奈,也曾愤怒,但却无可奈何,毕竟他不擅长处理这里事,他只能说了解,但了解不深,等全部统计过后,苏家的产业至少被三大家族吞并抢夺了八层之多。

    甚至还有一些没有被统计到的,或许更多。

    这几乎是要将苏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尤其是在那日灵堂上大家翻脸后,那三大家族的动作更是变得越来越猖狂,甚至这几天还发生了不少的流血事件。

    外忧严重,内患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