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拂动她的发,凌乱的青丝飘散在半空中,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挂着战战兢兢的笑。
宁致远不语,只拆了信封看了一眼内容,他便将好看的眉宇皱起。白绾绾心惊胆战的想凑上去也看看,那张轻薄的纸却被宁致远随手撕碎揉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花盆里。
“王…王爷?”
“嗯?”
宁致远面上倒无什么波澜,语气也是四平八稳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白绾绾心里有些紧张,弱气的开口:“那封信,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晚上只有宁萧来过。”
“宁萧今夜应在御书房背书。”
“……”
那她看见的那个是鬼么?
白绾绾上前轻轻拽着他衣袖晃了晃:“我今儿真的连门都没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喂。”
宁致远拧着眉看她,目光有些复杂:“本王并无说不信你。”
白绾绾歪着头小心翼翼开口:“真的没有怀疑我?”
宁致远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却并未开口。
“王爷……”
她拉住他的手,晚风却吹起院里细碎的花粉,恰好落进白绾绾的眼睛里。她被刺得一疼,也不顾面前的宁致远,自己用手背揉着眼睛就开始原地蹲下。
“怎么了?”
耳畔传来宁致远的询问声,似乎还有些慌乱。
白绾绾只认真的揉着眼睛,可眼眶里的异物感始终消散不去。她被刺得生理眼泪都出来了,微微阖着红通通的眼睛好不可怜的模样。
宁致远叹气,又在她身前半蹲下禁锢住她还努力揉着眼睛的手,一只大掌环住她两个细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又抚上她的脸替她拂开面上的碎发。
“眼睛里进沙子了?不要用手去揉。”
他声音放温柔的时候实在过分好听,特别还是这花前月下。白绾绾一怔,就这么乖乖的任他指腹在自己脸上摩挲。
“睁大眼睛,本王看看沙子在哪里。”
他柔声开口,几乎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语气。白衣青年墨发如瀑,月光下细长眉眼蕴着仙气。
白绾绾呆滞的睁大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是一面镜子。每每望着他的时候,便能从她的眼底看见他清晰的倒影。
宁致远喉间一动,压下欲出口的话,只化作一声浅淡的叹息。
???嗯?,他在叹什么气?白绾绾还没想明白就感觉一阵清凉的风附上眼睑,宁致远真的很认真的在蹙着眉帮她吹去眼里的异物。
白绾绾只下意识的闪躲着,眼睛里的花粉倒是没了,但是总感觉被吹得有些痒痒。等宁致远再附上来时她便忍不住弯起唇咯咯的笑得左摇右晃的躲开。
她手还被宁致远箍在怀里,哪里躲得开。宁致远见她这幅俏皮模样,眼神半是无奈:“怎么,眼睛不疼了?”
白绾绾疯狂点头。现在她蹲在地上,宁致远便半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离她这样近。许是满园花香迷人,又许是月辉太清亮,在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加速了起来。
“总是像个小孩子一般,叫人不省心。”
宁致远又用指尖将她被风拂乱的碎发挽在耳后,这才牵着她站起身:“这几日怕你再酗酒闯祸,本王让厨房把酒都藏起来了。虽然你肯定去找过,但无一所获?”
说起这个白绾绾就来气,她那天酒意上头想喝两口,结果翻遍了整个王府只找到一杯凉茶!想出门吧,她好不容易让笑笑引开侍卫自己打算再去爬墙,结果刚翻过去就看见宁致远一脸冷漠的站在墙下。
白绾绾:“……”
白绾绾:“行行行,我明白了,我收拾一下就滚。”
她又憋屈的自己麻溜翻了回去。
到现在,快一个星期了,她滴酒未沾!!虽然这玩意没有到上瘾的地步,但是就是很不愉快啊。
宁致远看她变化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他嘴角抿着淡笑,食指弯起在她额头上叩了叩:“还不是怕你借酒发疯到处惹事?”
“??我哪有,我一直很乖啊!”
“好,乖。”
这次宁致远出人意料的迁就了她,虽然他眼底的复杂情绪白绾绾看不懂,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总不会错。
邪魅王爷,也只是在外人眼里邪魅罢了。白绾绾惊奇的发现,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他”,其实内心都是一个很柔软的人。这种柔软并不体现于善良,而是在对待指定的某一个人方面。
当他对你好哄着你时,你便会产生全世界只有你一人最值得这样的错觉。
“明日来本王书房,给你留了一盏上次去酒庄带回来的棠花酿。”
“!!!哇。”
那个酒庄的酒确实是一绝,白绾绾只喝了一次就有些念念不忘,原本想着以后再磨着宁致远去一次,没想到他竟然给她留了。
白绾绾这人很好哄,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可以忘记你之前做的不好的事。
宁致远看着她笑,自己心里也觉得充实了起来。
与那些喜爱权势地位金银财宝的女子不同,她似乎…满足点很低。这其实是很可怜的,因为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只要满足她一件再小的事,她便也能快乐。
白绾绾嘴角弯弯,还红着的望着宁致远的眼也盛满笑意:“王爷,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不要怪她突然发卡,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如果不是牵扯在皇位与男女主中间,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说的上是反派。
说到底,系统的判定只是把所有对男女主有害的人都立在反派身份上而已。
“是吗?”
宁致远伸手抚她的发:“你若是如此觉得,便随你吧。”
青年的目光莫名带着几分哀意,抚在她发上的力度那么轻柔,如同小心的呵护着什么易碎品一般。
白绾绾情绪毕竟敏感,很容易察觉奇怪的气氛。虽然不知道宁致远在想什么,但她还是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掌心:“一天到晚的不要想那么多嘛,有功夫愁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如愁一愁自己的孤独终老。”
“怎会?本王不是已经有王妃了么。”
宁致远语气严肃,却舒展了眉眼,他伸手捧起白绾绾的脸时满眼都蕴着月辉一般的流光,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的沉沦于里。
被撕碎揉成一团的信纸孤零零的躺在花盆里,宁致远揽着白绾绾,目光却透过她落在已经辨别不清的纸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