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艾德里安这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但是这看见他的这一刻白绾绾还是情不自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连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松懈。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起码说明她对他没什么敌意,甚至有点儿莫名其妙的……依赖?
当然,白绾绾认为这是那个该死的吸血鬼的印记的错。
“艾德里安?!”保利娜精致的妆容被冷汗晕糊,衬着花容失色的小脸上的不可置信,不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反倒像是什么街头的泼妇。
“她不是你带过来的么?白蔷薇家族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这是赶尽杀绝的好时机,毁了她跟她的剑,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抵御强大的血族了。”
保利娜望着白绾绾时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仇恶,白绾绾唇瓣轻启,却还是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一旁的艾德里安。
男人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里一般。他便在白绾绾面前立定,垂眸居高临下的瞅着这个看上去十分狼狈的小姑娘。
“走哪都被人欺负,在我面前不是牙齿挺尖的吗?”
青年伸过来的手覆盖着棉质手套,握上去冰冷又柔软。白绾绾颤着唇一声不吭的就着那只手站起身。
“你向来很听话,但是我没有说过的事情,你似乎并没有资格去做。”
艾德里安推了推眼镜架:“我能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去,自然也能轻易再把你送回去。请不要再做任何让我觉得不舒服的蠢事。”男人笑着露出尖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艾德里安,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保利娜表情都因为愤怒而开始狰狞:“当初就是白蔷薇家族的人害得我两百年来不人不鬼,靠着寄宿在人类身体上吸那些下等人的血液才能活下去。”
“可是这些与我何干?”艾德里安声线平稳,仿佛在说着一件与本身毫不相干的事情:“你这条没有什么价值的命,就算我送给她拿去练剑,也毫不心疼。”
他回头望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白绾绾,又弯起眸俯身将她凌乱的碎发勾到耳后。
“现在还不滚的话,就把命留下吧。”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保利娜说的,白绾绾抬头便看见她狠狠咬牙瞪着自己,转身消失在阳台走廊尽头。
“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白绾绾淡淡开口:“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留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完全看不出现在“柔弱”的自己有哪里是值得被他利用的,但是他生来对人类有着极强的厌恶与轻蔑,即便是站在高高在上的神位上,那暗红色眼眸里也永远含着睥睨众生的矜贵。
艾德里安从喉间发出几声低沉轻笑,彼时圆月高悬,晚风吹得他衣摆猎猎。那冰冷银边镜框下的眸像是质地最极致的宝石一般蕴着淡淡的光。
“不是说过了吗?只是觉得养花很有趣罢了。”
将一株即将的枯死的花救回来,看着它一点点绽放,将先前艳压它的其他杂品全部踩在脚下。那么做为这朵花的主人,他也会感到十分有趣。
长久的孤独寂寞,他讨厌人类的深层理由不过也是觉得他们弱小又卑怯罢了。永远无法站出强者的种族,唯一的人类希望居然还是他这个因为无聊而混进来的吸血鬼。
那些人需要一个神,即便是恶魔他们也会铤而走险的去供奉。
白绾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上前了几步,与艾德里安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但又不会显得过于生分,少女坚毅的眉眼舒展开:“若是你走过花园,是否会忍不住摘下最好看的那一朵呢?”
最先凋零的,永远都是最鲜艳的。
艾德里安闻言愣了愣,望着白绾绾的眸也多了几分狡黠:“我会摘下最难看那朵,因为我的花园里不需要废物。”
“……”
她失了智吧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认真聊天。
原本打算再回到大厅的,结果脚步还没动就看见先前哭得梨花带雨跑出去的兰草拎着裙摆跑了上来。
而艾德里安站在暗处,她似乎并没有看见她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艾德里安大人留着你不过是想羞辱你罢了,只要槿对着牧师大人撒个娇,他一定连记都不会再记起你!”兰草语气十分激动,如果不是比白绾绾矮半个头,她就差直接上来揪着白绾绾的衣领了。
“你刚才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
神经病吧,她好久没有遇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了。白绾绾脸上一派淡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哦,那是你们的事,我现在很累了。”
她真的不想搅进这一堆破事里面,这些与她的任务完全没有关系,艾德里安,谁爱舔谁自己去舔他。反正她不感兴趣。
兰草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精致可爱的小脸也皱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在艾德里安大人身边活多久的!”
她这话一出,白绾绾连垂眸看她的兴趣都没有了,她面上面无表情刚想开口怼回去两句,就看见兰草瞳孔突然紧缩然后放空。
“……?”
白绾绾下意识的去拉她,居然没能拉住。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兰草带着爱慕的笑一脸呆滞的朝阳台栏杆走去,那扶栏并不高,眼见着她就要撩起裙摆爬上去,白绾绾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声喊她的名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艾德里安贴了上来,男人自后侧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她很厌恶你,恨不得让你去死,你还要救她么?”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自带蛊惑的恶魔低语一般让人忍不住将思绪放空。白绾绾舌抵上颚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唇,将清醒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不,牧师大人,我对当圣母并没有什么兴趣。”
白绾绾笑语晏晏的开口:“如果您一定要杀她,那么我喊她一声,已经是最后的挽救了。就算她死掉了我也问心无愧,我不在意结局如何,我只在乎这个过程。”
清脆的一声,“咕咚”,什么东西自高空而陨落。白绾绾回头,刚瞥见那一抹月色,就被青年的手掌遮住视线。
男人的腔调依旧带着法西兰的贵族气息,覆盖在眼上的手冰冷得像是一块寒玉。。
“别看,那些是丑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