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啊,反正你们要追凶,追到了他,也就等于追到了链子。”
孟千姿说:“我姑且相信的话,但你抢了我的链子,又被贼偷了,转了十八省换了十九家,我还得一家家找过去吗?我只盯着你要,你拿走的,你还回来。”
江炼不吭声了,链子这事,确实是他的锅,没得洗。
他想了又想,抱了点侥幸:这女人看起来派头挺大,也许是不忿昨晚受伤,才这么大张旗鼓找过来,现在出了人命,哪会真的有心思盯住一根链子不放,多半是借题发挥,想狠狠为难他一下。
所以他的态度很重要,得用笑脸迎其锋芒,适当还得出点血:花钱消灾,以柔克刚,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试探性地提出建议:“要么,你那根链子多少钱?三万五万,你提要求,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他看过那根链子的材质,绝不是什么贵金属,即便是设计师款,上万也顶天了,他数倍赔偿,就当是被讹了,花钱消灾,顺便也展示一下自己是多么诚恳诚挚。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非常安静,以至于能隐隐听到山凹那头的人声,不远处有牛长哞了一声,可能是没吃饱。
什么意思?江炼有点小不安:莫非是自己表现得太豪气了?
他突然后悔:干爷给他讲那些道上的事时,说过什么来着?“财不露白”,随手就是三五万,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他要不要亡羊补牢一把,解释一下这钱是他辛苦打工挣来的?
人声渐近时,孟千姿才回过味来,也真是新鲜,长这么大,这是头一遭有人要花钱“摆平”她的事儿。
她觉得最好的回应就是不作回应,于是转头问孟劲松:“什么声音?”
“我担心出事,调了人来。”
后援来了,等于这满山凹里都是自己人,孟千姿骄矜之气更盛,也懒得再跟江炼费口舌:“这不是讨价还价,你拿走的,你送回来。”
她起身欲走:“你的同伙,就押我那儿,什么时候交货,什么时候过来领人。”
江炼怀疑自己听错了:“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孟千姿没理他,又吩咐孟劲松:“安排人清场,该带走的带走,房子有坏的地方派人来修,别让人说我们山鬼做事不地道。”
江炼恨得牙痒痒,却还得脸上不露,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活动着腕上的结扣——从清醒过来开始,他就一刻没放松过解扣,以他的本事,原不该这么费劲,但这帮人的系法很怪,跟常用的方结、反手结、渔人结、攀踏结都不是一回事,害得他一再尝试,有几次还假借活动肩颈、又挣又抽。
他看出来了,这事单靠讲理解决不了,她凭什么,当然是凭形势比他强,但反转也不是那么难:这女人是头头,只要制住了她,不怕她不松口……
腕上一松,绳头终于被解开了。
江炼反手握住,不动声色,装着无计可施:“你这样也太不讲理了吧?”
第19章 【06】
孟千姿充耳不闻, 带着孟劲松和辛辞往外走。
眼瞅着她从身边走过, 江炼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笑意,出其不意霍然站起,手里的捆绳就势拉成套索, 径直套向她脖颈。
电光石火间,孟千姿直如身后长了眼,手臂一探, 迅速从孟劲松腰间拔出枪, 旋即回身。
江炼的绳套才触及她头顶,她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左侧下颌, 用力极大,迫得他明明比她高, 还不得不仰起头来。
毫秒之差, 形势一落千丈,江炼犹豫着要不要负隅顽抗一把, 边上的孟劲松不咸不淡提醒他:“我要是你, 就会老实点——你朋友还在我们手里呢。”
这就尴尬了,江炼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末了认怂服软, 撒手松了绳, 很配合地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其实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让你再考虑一下……”
孟千姿嫣然一笑:“你刚坐在那儿, 跟得了多动症似的, 真以为我没防备呢?”
她枪口又是一顶,抬脚就往前走,前头是他,又不是路,江炼只得后退。
屋子不大,退了几步就是板墙,江炼后背贴住墙站着,还得保持双手高举,觉得自己的姿势跟耶稣受难也没两样了。
孟千姿问他:“我讲不讲理?”
江炼努力压住枪口低头,直觉下颌颈都要被枪口戳出洞来了:“你都拿着枪对着我了……”
枪口又是一顶。
江炼改口:“挺讲理的。”
“你对我的安排有没有异议?”
“没有。”
“没有吗?那我怎么觉得你很有情绪?”
这女人怕不是一个控制狂,对人的情绪都吹毛求疵,江炼深吸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睛,努力展示出一个无懈可击的诚挚微笑:“没有异议。”
“那我们是谈妥了?”
算是吧,但这么答势必又会被说成态度敷衍。
他语气恳切:“谈妥了。”
那挺好,孟千姿笑得意味深长,并不收枪,侧了下头,吩咐孟劲松:“绑上。”
哈?
不是,都这么配合了怎么还绑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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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老实在地上躺了很久。
起初人声嘈杂,又是抬又是搬,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意思挣扎和呼救——反正也是白搭。
后来喧嚣遁去,他开始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报复他解了绳,这次的绑法虽简单,但极粗暴,手反绑也就算了,还专门拉了一根绳,跟脚上的绑索系在了一起,身体被扯得反向弯曲,无法借力,稍一挣扎,整个人就跟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摆。
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这造型,他不想让老嘎看到,但是几次三番尝试无果之后,又安慰自己虎落平阳这种事自古有之,看到了就看到吧。
可惜老嘎好像不在,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
没办法,只能自救了,这间屋里没什么可利用的,江炼记得,老嘎常在一楼的檐下凿刻挫磨,斧锤锯刨等工具都是随地放的,他要是能去到一楼,摸到把锯条小刀什么的,就能把绳子给割断了。
就是这下去的过程有点艰难,想站起来是不可能了,只能侧翻,江炼深吸一口气,咬紧牙根,重心侧倾,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翻了个面——跟烙锅里烙饼似的,从A面翻到了B面,原本是背朝天的,现在改作了面朝天。
江炼盯着被桐油漆得黑亮的顶棚看了会,默默酝酿着下一翻:得罪了女人可真要命,谈妥了还得“绑上”,这要是没谈妥,指不定怎么受罪呢。
他无比艰难地翻到了门口,幸好门是开着的,但如何出这个门又几乎耗去了他半条命,一路翻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