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蓄势待发的铁骑,早被他们的丞相和皇帝训得如狼似豺。
晋国,无力宣战。
幻容被送回晋国。敏耳并未随她同行,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封地躲起来。幻容没有地方可躲,只能回皇宫。
当她哭红一双眼向昔日疼爱自己的父皇吐出真相时,晋帝却并未像平时那样安抚她。
“蠢货。”
幻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痴痴地道:“父皇,你该为女儿讨回公道,即刻就出兵攻打大周。”
晋帝无可奈何地叹气。
多年的溺爱,养出这么个不知轻重的蠢货。
“将公主带下去,关进芙蓉宫。”
幻容抱住晋帝,“父皇,您不愿意为我报仇,就让我自己来,将我嫁给其他国君,有朝一日我定让他大周城破国亡!”
晋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当即打得幻容脸颊高肿。
晋帝道:“不自量力!你与兄通-奸的名声天下人皆知,谁还肯娶你!没用的东西,滚开!”
幻容还想再说什么,没有机会出声,就已被人拖下去。
没多久,芙蓉宫传来消息。
幻容公主,疯了。
她终日拈花傻笑,见人就说:“我乃冰清玉洁的公主,天底下再没比我更美的人了,他们都爱我,都为我发狂,有朝一日,我定要迷得那大周皇帝神魂颠倒,国破家亡。”
这边,通灵玉晃晃脑袋,天眼里窥得的情形令人唏嘘。
它拍着燕王送来的琉璃球玩,道:“主人,幻容公主好惨呀。”
南姒不以为然:“她惨什么?咎由自取。”
通灵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趴过去,“话说回来,果真如主人说的那样,根本用不着出手,皇帝和燕王就代劳了。”它脑海中冒出一个疑惑,问:“主人,若是那日你自己出手,会怎样做?”
南姒笑眯眯:“先奸后杀。”
通灵玉浑身一个颤栗。
她捏捏它的猫爪,“瞧你吓的。”
通灵玉喵呜,大概做狗做猫做久了,胆子都变小。
南姒问:“如今就剩最后一个要求了。”
保大周百年盛世繁华。
通灵玉弱弱地吐出一句:“主人,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至今无人完成吗?”
南姒问:“为什么?”
通灵玉:“因为这个宿主的劫点,是她的寿命。”
南姒一怔。
她问:“我还能活多久?”
通灵玉数了数,“一年半。”
有限的生命,却要完成百年大业,无人能做到。
通灵玉本以为会在南姒眼中看到失落的情绪,抬眸望去,却见她无情无绪,只是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三更合并
腊八寒冬, 整个大周朝沉浸在过年的热闹氛围里。到处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自太后被送去碧云庵静养, 皇宫越发安宁, 过年前打发了一批美人姬妾出宫,皇帝勤于政事, 后宫如同虚设。
除夕夜, 皇帝在宫里设宴款待众臣。
歌舞升平,丝竹不断。
不知是谁, 不合时宜地提起燕王的婚事。
“殿下早该娶亲,王府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主人。”
燕王差点被酒呛着, 摔了酒杯站起来, 指着刚才说话的人, “多管闲事,本王娶不娶亲,关你何事?”
高位上坐着的人出声:“阿辞, 不得无礼。”
燕王往上看去,皇帝端坐玉椅, 好整以暇,姿态舒展,一双眸子深邃悠远, 嘴里喝着酒,话对下面说,眼却盯着旁边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皇兄对苏承欢寸步不离。就连年宴, 也为她在旁设座。
挨得那样紧,恨不得将人吞肚里。
袖子下的双手握成拳头,燕王直起脖子,苦呐呐道:“皇兄不也没立后吗?待皇兄立后那日,我再考虑娶王妃的事。”
他抬眼瞥向一身绣锦祥云的人,她低头逗猫,未曾有半分神情变化。
燕王心里忽地有些失落,掺杂着半分庆幸,连带着热烈的苦酒,全都往肚子里闷。
皇帝不理他。
下面的人知趣地转移话题。
待宴会结束,人都散完了,燕王仍在埋头喝酒。一张脸喝得绯红,双眸迷离惆怅,眉头似蹙非蹙,委屈地盯着上头轻言笑语的两个人。
皇帝挪开案席,准备去牵南姒的手,尚未碰到,燕王便喝道:“皇兄,我有话要对你说。”
皇帝寒着脸,“今夜朕要与苏相一起守岁,明日再说罢。”
燕王摇着头不肯,上前:“既是如此,我也要一起。”
皇帝朝老太监使个眼色。
老太监忙地带人前去搀扶燕王。燕王挥开他们,抬眸见高位上已无两人的身影,心中一急,脚步踉跄着往外去寻。
雪地里走了好久,一双宝蓝纹锦金丝靴浸湿大半,脚冻得僵硬毫无知觉,寒风凛冽,吹得他鼻头泛红,四处张望,总算望见皇帝携人前往寝殿的队伍。
他忙慌慌追上去,人已经入了大殿,他刚要往里去,便被小黄门拦下:“王爷,没有皇上的吩咐,今夜无人能入殿。”
燕王着急地喊起来:“皇兄,是我呀,快让我进去。”
老太监呼着气总算寻着他,忙地劝道:“王爷,天寒地冻的,您还是早些回王府罢。”
燕王咬住下唇,眼巴巴地往厚重的殿门后望,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甘心地跑开,趁人不备,打算从侧殿进入,哪想侧殿也关紧了门。燕王贴在门边,浑身冻得发抖,实在受不住,缓缓倚着门蹲下来,身子蜷缩成一团。
忽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像雪花飘旋落地,絮絮不断,却又转瞬即溶。
燕王听着听着,鼻子眼角一酸,豆大的泪扑簌往外掉。
他一边哭一边擦泪,掏出她常挂在腰间的金鱼袋,颤颤巍巍地往胸口处捂。
冬日飞雪,落在檐下玉砖上,彻骨清寒随风刮来。
今年的除夕夜,过得漫长又苦涩。
第二日燕王便病倒了。出了元宵,病还没好。
太医来报,说燕王不肯吃药,前去诊治的大夫全被赶了出去。
皇帝沉吟片刻,当日便动身前去探他。
床前搁着几碗凉透的药,温了不知几遍的饭菜尚冒着几分热气。
皇帝扫一眼,挨着榻沿坐下。
“阿辞。”
床上的人闷在被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皇帝抬手掀被,燕王挣扎,往墙角躲,背着身,横竖就是不看皇帝。
皇帝重新坐回去,坚毅冷峻的面庞无情无绪。
他说:“不要闹脾气,没人会像小时候那样纵着你。”
锦被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