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这个包围圈。奚妍一脚踩在地上打碎的酒壶上,绊了个趔趄,身边卫士们却将她越围越紧……奚妍正绝望时,忽然,一个酒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砸到了她脚下。
“哐当——”酒壶摔地裂开,酒液飞溅上奚妍的裙裾。
而裂开的陶器碎片,飞向四方卫士,隐含凛冽杀意。卫士们心中凛然,齐齐后退抽剑去挡那飞散开的碎片。连奚礼胯.下的马都向后退了一两步,觉那飞来的瓷片力道极为巧妙。刷刷刷,一个呼吸的时候,奚妍周围就空出了一小片地。
而头顶一个啧啧少年声音响起:“妹妹这么求你,你这做哥哥的都不心软,太狠心了吧?”
奚妍当即又惊喜,又担忧,转身仰头,她看到身后街的对墙上,倚着一柱千年古树,一个少年郎懒洋洋地蹲着,面容逆着光,模糊无比。但再模糊,他举重若轻的身手,都清楚彰显了他的身份——吴国第一高手,吕归。
奚礼抬头眯眸,看向那蹲在墙上向他望来的少年。
奚礼淡声:“一别多日,郎中令今日性情,倒和昔日在宫中时不愿惹事上身的风格不一样了。”
吕归笑了笑,拱手算是打招呼。
奚礼若有所思:“看来便是你一路帮阿九逃了。孤只是要带自己的妹妹回宫,不知你以何身份阻拦?”
吕归扬下巴,声音带几分吊儿郎当:“无他。奚妍是我罩着的人,哪怕你是世子,也休想从我手中带走她。”
奚礼目光顿时生厉,锋锐寒光扎向那少年:“这里是吴国地盘!你以为你能带着公主逃去哪里?!你只是一个游侠,难道你要和整个吴国作对么?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管公主的这桩事,日后一生你都会深陷逃亡中。你永远别想好好做你的游侠了。”
吕归面无表情。
奚妍低下头,她轻声而坚决:“吕归,你走……”
夕阳墙头上,吕归慢慢站了起来。他身如巨剑,起身时锋如利刃出鞘。他一字一句,声音里隐含戾气:“那我就再说一遍!吴国九公主奚妍,是我罩着的人!”
“谁要欺负她,先来问我同不同意——”
说话间,他从墙头直跃而下,潇洒威武,气势如涛。冷冽寒风拂向众人,众人只见得一道黑影极快地掠入了他们的阵中。吕归连剑都未曾佩,他从高处跃下时,一手五指曲起从后扣住一人。跨在马上,他一下子将那人摔了下去。另一方向卫士反应极快,抽刀砍来,吕归身纵如鹤,手撑在马鞍上转个身,躲过了那刀,同时腿缠住那刀,反力推将而去,将连人带马一道推向吴世子奚礼的方向。
只是几个回合,局势轻松被搅。
而吕归手一拽,就将下方的奚妍拽到了马上,坐到了自己身前,将她抱在了怀里。迎面砍刀挥来,他手一推一折,将人脖子拧断,几滴血妖冶无比地溅在了他脸上。
其武功之盖世!世人才见识到!
才知昔日他做郎中令于吴宫时,是何等消极怠工!
奚礼怒极:“吕归!你当真要成为吴国逃犯么?!”
吕归面容平静,血迹落在他脸上,他拱手,声音清晰而有力:“世子殿下,请吧——且让我看看,你们何时才能逼得我出剑——”
奚妍仰头,怔怔看着他面颊上溅着的血迹。她被他抱在怀里,他连刀剑都没出,就与这些人打得不分上下。但是她知道若非不得已,吕归其实并不愿意和吴国为敌。
吕归只想做游侠,游历天下,行侠仗义,少年风流。
而今……却为了她……
吕归低头,看到她目光后,一愣后,他对她笑了笑。吕归有点尴尬地对她眨个眼:“你别这么感动啊……”
奚妍喃声:“我兄长都对我这样,你却对我这么好……”
吕归呃一声后,面色更尴尬了。他对奚礼一行人放狠话放得嚣张,在眼中噙泪望着他的九公主面前,吕归只非常窘迫地道:“那就当我是你兄长嘛。妹妹,你别认你那些不理你的哥哥了。干脆叫我一声哥哥吧。那我就从此护着妹妹你了。”
奚妍:“……”
她破涕而笑,委婉道:“我觉得你还是将眼下这些人解决了,再去认妹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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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那边对九公主的追捕,在范翕这边已经一点影响都没有。范翕对奚妍无感,甚至暗恨正是奚妍的逃婚才让玉纤阿顶罪。若非人手不够,范翕简直想自己派一方人马追杀奚妍,让奚妍为此付出代价。
由是如今即便知道那边发生的事,范翕也是静观其变。
范翕的心思,大多数放在关注大周北方的战事上。九夷是周王朝边境大患,总是一有机会便进攻大周。而为了抵挡九夷,齐国、鲁国、卫国、晋国,都兵马强悍,几大诸侯国势力极大。只偏北的燕国虽也在边境线上,但燕国荒僻,并无兵力讨伐九夷。
只是九夷这次从鲁国入侵,而非从齐国、卫国、晋国之境……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总觉得分外诡异。
毕竟有齐国、卫国、晋国在北,九夷如何就能绕到东边的鲁国去进攻?齐国、卫国、晋国都在干什么?
范翕摸着下巴,敏锐觉得这几个诸侯国恐怕另有异心。是啊,但凡势大,便会对周王朝有若有若无的试探。此次的九夷进攻鲁国,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又一次试探……鲁国是周王朝的重要分封国,几乎有代天子发言的权力。如今鲁国被攻,齐国等大国援护不利,想来周王朝的都城洛地,此时恐怕有些乱了。
周天子恐怕有些手忙脚乱。
越乱越好,有狼子野心的诸侯国越多越好。周天子如此对他与虞夫人,就算周王朝灭国了,范翕都拍手叫好。范翕幸灾乐祸,极为喜欢看周天子的热闹。是以他吩咐人不北上,只在楚地边关等着北方战事的情报。
同时,心情不错的他与玉纤阿商量好了时间,为玉纤阿背上刺纹。
范翕现今面对玉纤阿心情复杂。自知道她竟那么胆大,竟想嫁自己为妻,他便有些慌,有些愧疚,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冲动……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然而玉纤阿却表现得很正常,次日再见他,她仍能笑盈盈与他打招呼,说闲话。范翕几次探究她的记忆,她都一脸无辜,好似她真的一心只想入周洛后宫,对范翕一点想法都没有。玉纤阿这般淡然……那晚她趁他睡着时悄悄说的心里话,昙花一梦,好似是范翕自己在做梦一般。
范翕为此迷惑,并产生了自我怀疑,疑心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都不知是该和她促膝长谈,还是与她说你不要这样想,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之类的话。
左右纠结,范翕心里现在乱极了。拿不定主意,他只好又如鹌鹑般缩回了自己的壳中,装作不知道玉女的心思。然她背上的字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