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家边走边逛,买了不少民间的小玩意儿,渐渐的便都出了些薄汗,之后四人找了间茶馆歇脚,正好听听说书。
茶馆对面是家冰铺,招牌上写着“特供红糖冰粉”的字样,宁玉有些馋,询问另外几人后发现就自己一人爱吃甜食,想着春桃那丫头也跟着走了不少的路,于是便让她过去买两碗回来。
等待上茶点的间隙,宁玉想起一个细节,原书里男主在坊间散播上元节之事的手段,正是命人买通长安城所有的说书先生,将二人的故事架空到另一个王朝,从而红遍长安城。
宁玉回过神,认真的听着说书人口中的故事,还真的捕捉到了“太子”“侯女”“互生情愫”等关键词,再一看身侧的穆云襄,一脸呆滞,可脖间却悄然蒙上了一层粉色。
师珏眉头微皱着,脸色不复方才,反观临泽,却是神色自若地品着茶。
现场磕CP果然比看书时更为心潮澎湃,宁玉压抑着姨母笑,决定再添把火:“咦,这个故事怎么有些像襄儿和太子哥哥?”
“郡主!”穆云襄低声急喝道,脖间的粉色蔓延到面部,声如蚊呐,“你别……”
后面的话若是说出来就是犯上了,她欲言又止,瞥见临泽在看她,马上收回目光,不敢与他直视。
她透红的耳垂有几分诱人采摘的味道,临泽心里有着绮思,面上却依旧正色:“这事的确有损穆姑娘名誉,我回宫后便派人去查。”
穆云襄原本没想到这个份上,听他这么一说,又为他的周全感到一丝暖心。
她正欲开口致谢,忽而觉得脖间一凉,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领口流进里衣。
被害人还没出声,嫌疑人春桃却是惊叫了起来,一脸惶恐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刚才脚绊了一下,还请主子们责罚!”
地上是摔碎的茶碗,冰镇的红糖水染了穆云襄半身污渍,头发也被打湿了些许,上面还黏着些果干,颇为狼狈。
说是绊了脚,但又仅仅是洒了一碗,另一碗依旧稳当的端在手上,该是给宁玉留的。
眼见着男主的气压低了不少,宁玉赶在他之前开口道:“没用的贱婢!连个茶碗都端不好,回宫后自行领罚二十大板!”
春桃躬身道:“谢郡主开恩!”
取下腰间的方帕,宁玉正要帮穆云襄擦拭,却被一只手臂不着痕迹的挡了开。
师珏近日染了风寒,出门时表妹特地追出来给他送的披风,现下转而披在了穆云襄身上。
披风掩住了上半身的污渍,且带着师珏的体温,穆云襄下意识的看向临泽。
“师太医。”临泽面色却是舒缓了些,他眼角带着丝笑意,对师珏道,“不合适。”
师珏往后退了些,淡道:“别无他法,况且微臣与云襄自小一块长大……”余光瞥到一旁静默不语的平宁,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改口道,“情同兄妹。”
临泽看向平宁:“临玉。”
这还是男主第一次喊她名字,一旁看戏的宁玉忽然有些紧张,生怕男主是要追究春桃“失手”之事,却见他目光往下,停在她的短斗篷上。
福至心灵,宁玉解下自己斗篷,递给穆云襄道:“要不襄儿穿我的吧?”
穆云襄也未推脱,接过来换了上,将披风还给了师珏。
顾及穆云襄的身子,四人决定打道回府。
来时宁玉与穆云襄共乘一车,师珏与临泽二人骑的马,车夫将马车停在街市外的一处马棚,可当他们回去时,车夫却不知去了哪儿。
太阳西斜,此处有些阴冷,穆云襄掩着嘴轻咳了几声。
临泽思忖片刻,转身进马棚内,解了缰绳。
他将马牵了出来,翻身上马,朝穆云襄伸手道:“上来。”
见穆云襄一脸愣怔,他倾身,握住她手肘:“不等了,我先送你回去,上来。”
这可比方才师珏的行为出格得多。
“太子殿下。”师珏走上前,抓住他小臂,“微臣以为,不合适。”
临泽笑笑:“合不合适襄儿说了算。”
他忽而就随平宁喊她“襄儿”,穆云襄心跳骤然上升,他不过简单的一身黑衣配红马,她几欲为之神魂颠倒。
如何拒绝?拒绝不了。
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很平静,道:“麻烦太子殿下了。”
剧情几经反转,本以为的反助攻,到最后才发现这居然是真助攻。
但宁玉现下无暇磕主线CP,男女主走了之后,便只剩她与师珏两位正主了。
师珏依旧站在那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梢沾着一丝冷意,几个呼吸间,才堪堪压下心底的躁火,转过身,却见平宁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今日有些失控了,他甚至忘记要在平宁面前疏远云襄。
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突然就失去了兴致,忌讳她的身份也罢,担忧云襄也罢,一时间他通通不想去在意了。
他拱了拱手:“微臣先行一步,告辞。”
平宁跟了上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师太医,我有些冷。”
他踩着脚蹬翻身上马,淡道:“那便早些回去。”
宁玉眯了眯眼:“她披得,我披不得?”
师珏拉着缰绳,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与云襄不同,她的脸白里透红,眉尾有些下垂,看着倒是人畜无害,但也仅仅是看着。
他耐心耗尽:“微臣病气在身,就不过给郡主了。”
说罢,扬鞭而去。
宁玉笑笑也不生气,回过身,发现春桃依旧端着仅剩的那碗红糖冰粉,只是此时正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做的不错。”
春桃摸不清主子是正话还是反话,抖着嗓子道:“奴婢……奴婢只是想让那侯女出丑,真的没有想到会成那样。”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师太医会那样做,不止师太医,就连太子殿下也……
宁玉接过那碗冰粉:“我知道,所以才说你做的不错。”
春桃抬起头小心地打量着主子的脸色:“郡主的意思是?”
宁玉冷笑一声道:“我那太子哥哥倒是有些稀罕她,那本郡主就成人之美,把她送进东宫便是,也好让师太医早日死了这条心。”
怕演技突然垮掉,宁玉舀了一勺冰粉送到嘴里,满足地浅笑起来:“至于师太医,你不必太操心。”
今日他吝啬于一个披风,连假意的关心都不愿敷衍,但总有一天,不止是披风,她会让他心甘情愿给她穿衣裳,当然,还有脱衣裳。